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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建设的庆功宴摆在工地活动板房里，劣质彩带缠在钢筋堆上，被北风吹得像招魂幡。江浸月踩着满地黄沙进场时，项目经理正用砂纸打磨钢筋表面的锈迹，金属碎屑落进茅台酒瓶里，泛起油污色的泡沫。
"江总来讨残羹？"长风副总抛过根生锈的螺纹钢，"栖梧的废料我们照单全收。"
"收好你的棺材钉。"江浸月将钢筋插进蛋糕胚，"标号HRB400的钢筋，实测强度连335都够呛。"
彩钢棚顶的积雪突然坍塌，砸翻整桌冷盘。苏怀瑾的石膏手精准接住飞落的质检报告，裂缝里卡着片鱼生："甲醛超标三倍，贵司的刺身能当福尔马林用。"
"比不得栖梧的良心。"副总踢开冻僵的鲤鱼，"往混凝土里掺粉煤灰的招数，可是您岳父的绝活。"
沈听澜的黑色奥迪碾过结冰的排水沟，刹车片发出垂死般的尖啸。江浸月用扳手敲击脚手架："沈总的车辙印深了二寸，后备箱装着金条？"
"装着你的救命稻草。"沈听澜甩出个牛皮信封，"栖梧山庄消防验收单，买通审查员的转账记录都在里头。"
苏怀瑾的竹制书签突然断裂，半截签身弹到质检仪上。江浸月扫了眼跳动的数字："屈服强度348兆帕，你们改数据倒是舍得西舍五入。"
"比不上你篡改亲爹遗嘱狠。"沈听澜的皮鞋碾过报告单，"这些钢筋经得起任何检测。"
暗红色的焊花在暮色里飞溅，江浸月突然拽着副总衣领按向钢筋断口。生锈的螺纹钢擦过对方脖颈，拉出条蚯蚓状的血痕："348兆帕的钢筋，能在皮肉上留这么深的印？"
"江总要试硬度？"副总甩出瑞士军刀，"往自己心口戳，看是钢筋硬还是你嘴硬。"
苏怀瑾的石膏手在此时裂开，藏在夹层里的微型摄像机滚落。沈听澜抬脚要踩，江浸月抡起钢筋横扫："摄像机是栖梧工地的，砸坏要赔。"
"赔你妈坟头土！"副总的金表带卡进钢筋螺纹，"质检站老刘收钱时，你还在娘胎里喝羊水呢。"
夜风卷着焊条燃烧的毒烟灌进板房，沈听澜突然剧烈咳嗽。江浸月抛过瓶甘草片："长风给的封口费不够买润喉糖？"
"够买你全家的安宁。"沈听澜亮出手机照片，"令尊在重症监护室插管的模样，想不想登头条？"
苏怀瑾的紫外线笔扫过钢筋铭牌，防伪涂层显出一串乱码："这批货的炉号对应2018年，可钢印是2023年新模具打的。"
"比江总的结婚证真实。"副总扯开西装，露出后背的青龙纹身，"跟我玩阴的？老子在建材市场放高利贷时，你还在玩积木！"
江浸月突然掀翻质检台，游标卡尺扎进彩钢板。沈听澜的手机飞出，通话记录界面停在"林栖梧"的未接来电。苏怀瑾用石膏手捏碎屏幕："姑妈的手镯信号断了。"
"断在太平间冰柜里。"江浸月扯断副总的金链子，"2018年长风逼死三个包工头，骨灰盒钱还是我出的。"
朔风卷着雪粒在板房里打旋，沈听澜突然爬上塔吊操作台。江浸月追着铁梯喊话："你老婆的剖腹产账单还没结清！"
"结不清了！"沈听澜按下塔吊启动键，"这堆废钢筋吊到质检局门口，咱们同归于尽！"
三十吨钢筋在半空摇晃，苏怀瑾的孕肚卡在安全护栏上。江浸月抡起消防斧砍断控制线，电磁刹车发出刺耳摩擦声："塔吊型号QTZ80，最大载重六吨，你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
"是江老爷子教的！"沈听澜扯开衬衣，胸口纹着栖梧集团旧logo，"他当年教我怎么做假账时，可比你耐心。"
质检局的车队鸣笛逼近时，副总往柴油桶里扔烟头。江浸月踹翻油桶，粘稠的燃料浸透质检报告："防火演练该升级了。"
"升你妈棺材板！"副总点燃打火机，"这批钢筋的炉号全改过，神仙也查不出猫腻！"
苏怀瑾突然打开手机投影，2018年的炼钢车间监控画面投在彩钢板上。沈听澜的瞳孔在火光里收缩："这视频早该销毁了！"
"销毁不过消防柜。"江浸月亮出消防验收章，"栖梧山庄的消防柜是长风建设赞助的，密码是你生日。"
钢筋堆轰然坍塌的瞬间，沈听澜拽着江浸月滚进排水沟。质检员举着光谱分析仪惊呼："锰含量超标西倍！"
"够判刑了。"江浸月抹了把脸上的油污，"2018年那三个跳楼的质检员，锰中毒诊断书还在档案袋里。"
苏怀瑾的石膏手终于彻底碎裂，藏着的录音笔滚到副总脚下。沈听澜突然扑过去抢夺，被江浸月用安全绳勒住脖颈："交出来！"
"交你妈的骨灰！"沈听澜咳出血沫，"林栖梧往江逾白奶粉里掺的百草枯，还是我代购的！"
质检局的人冲进来时，江浸月正把光谱分析报告塞进副总嘴里。苏怀瑾打开录音笔公放，沈听澜的声音混着电流声炸响："每吨钢筋掺二百公斤非标料，质检站那边打点好了......"
"打点不过阎王爷！"副总抄起钢筋捅向音响，"老子在牢里也有人！"
混乱中塔吊钢缆突然断裂，沈听澜推开江浸月，自己却被钢筋压住右腿。苏怀瑾撕开他裤管时，发现小腿上纹着串数字：2018.6.18。
"那三个质检员跳楼的日子。"江浸月扯断纹身部位的皮肉，"你倒记得清楚。"
救护车鸣笛声中，沈听澜攥着江浸月的手按在钢筋上："这批货的炉号......改自栖梧的废料......"
"知道。"江浸月甩开血手，"你爹当年偷换我外公的降压药，用的也是这招。"
质检局的封条贴满工地时，苏怀瑾在废料堆捡到个生锈的U盘。江浸月插入笔记本电脑，2018年的转账记录如瀑布流泻："长风建设给质检员的汇款，走的是宠物殡葬账户。"
"比给活人烧纸干净。"沈听澜躺在担架上笑，"记得给我选个向阳的墓位。"
林栖梧的电话在此时切入，江浸月按下免提键。阴冷的声线混着电流声："浸月啊，姑妈教过你斩草除根。"
"根在您肚子里。"江浸月将手机扔进炼钢炉，"2018年您堕掉的男胎，葬在沈家祖坟东侧第三棵柏树下。"
沈听澜的惨叫声与钢水沸腾声混作一团，苏怀瑾的孕肚突然剧痛。江浸月抱起人冲向救护车时，回头看了眼冲天火光："金蝉脱壳？我烧了你的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