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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斜，后园笼罩在一片金色的余晖中。姜皇后独坐在紫藤花架下的石凳上，手中握着一卷未展开的竹简，目光却飘向远处。
“母后！您看！”武庚稚嫩的童音打破了园中的静谧。小皇子正赤着脚在草地上追逐一只彩蝶，腰间挂着的玉坠随着他的跑跳叮当作响。他的脸颊上沾着几点泥土，却笑得格外灿烂。
姜皇后微微颔首，嘴角勉强牵起一丝笑意：“庚儿慢些跑，当心摔着。”她的声音轻柔似春风，却掩不住眉宇间的忧色。
武庚忽然松开蝴蝶，小手拽住母亲的衣袖：“母后，您看蝴蝶在笑呢！”他踮起脚尖，指着那只重新飞起的凤尾蝶，“它的翅膀一扇一扇的，像不像在给母后行礼？”孩童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朵皱巴巴的花朵，“这是儿臣特意给母后留的，比花园里所有的花都大！”
姜皇后低头看着幼子掌心那朵被捂得有些蔫头耷脑的花，花瓣边缘还沾着几道泥印子。武庚突然“哎呀”一声，手忙脚乱地拍打花瓣：“小虫子不许偷吃母后的花！”他鼓起腮帮子使劲吹了吹，又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了擦花盘，这才献宝似的捧到姜皇后面前，“现在干净啦！母后闻闻，可香了！”
这时殷郊殷洪从子那边走了过来，看见自己母后和武庚的身影，殷郊殷洪站到姜皇后一旁静静的看着不说话
殷郊与殷洪并肩而立，玄色衣袂在暮春的风里轻轻相触。殷郊的目光落在武庚沾着泥点的衣襟上，喉结微动却终是沉默；殷洪垂眸盯着弟弟掌心那朵歪斜的花朵，忽然发现最外层花瓣缺了一角——像是被谁慌乱中扯破的。
“大哥二哥！”武庚突然转身，向日葵跟着一晃，“你们看蝴蝶在给母后跳舞！”他蹦跳时腰间玉坠叮当乱响，惊得那只凤尾蝶倏地飞高。姜皇后腕间的鲛绡披帛随风扬起，恰似一片温柔的云，将三个孩子笼在同一个影子里。
殷郊抬手接住飘落的花粉，掌心那道习剑留下的新伤还泛着红。他听见殷洪极轻地笑了一声，转头却见弟弟正凝视着武庚发间粘着的草屑——那大约是钻过某处篱笆的证明。御花园深处传来编钟的余韵，惊起满架蔷薇的暗香。
姜皇后指尖在武庚发间微微一顿，暮色中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落花：“郊儿、洪儿，何时...启程？”
殷郊的指节骤然发白，细碎的花粉从指缝间簌簌飘落。他望着母亲衣袂上流转的残阳，声音沉得仿佛浸透了整片暮色：“父皇说...行程都由他来安排。”最后一个字几乎消融在渐起的晚风里。
殷洪抬手为武庚拂去鬓角的草屑，枯叶在他指间发出细微的碎裂声。他仰起脸时，唇边的笑意像一弯将坠的新月：“母后放心，儿臣定会照顾好二弟，谨记父皇母后的教诲。”
她望着眼前三个孩子——殷郊挺拔如新铸的青铜剑，殷洪清俊似初绽的玉兰，而武庚还像只懵懂的雏鸟，正用小手紧紧攥着两位兄长的衣角。
“我那小小的雀鸟...”她忽然轻笑出声，笑声里却带着颤，“如今羽翼未丰，就要远行了。”指尖抚过殷郊紧绷的肩线，又掠过殷洪微颤的睫毛，最后停在武庚仰起的小脸上，“去吧。”
御苑里最后一缕夕照正从梧桐叶间漏下，将母子西人的身影镀成朦胧的金色。姜皇后望着远处宫墙上盘旋的归鸟，声音轻得像一片飘落的凤羽：“去看看...昆仑的雪，蓬莱的霞...”她忽然顿住，喉间滚动着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那些母后只在画帛上见过的...远方的山河啊...”
武庚突然挣开兄长的手，扑进母亲怀里。他发间沾着的葵花粉簌簌落下，在姜皇后月白色的裙裾上晕开点点金斑。
“母后！”武庚突然扑上来抱住她的腿，小脸蹭皱了华贵的裙裾，“大哥二哥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他仰起的眼睛里盛着将溢的星光，“他们...他们能不能不走？”
池畔的宫灯次第亮起，将母子西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长得仿佛要触及那不可知的远方。
翌日清晨，九间殿内金乌初升，鎏金蟠龙柱在朝阳中泛着威严的光芒。子寿端坐于龙椅之上，指尖轻叩案几上那枚青玉符令，发出清脆的声响。
“诸位爱卿，昆仑山玉虚宫广成子欲收太子殷郊、二皇子殷洪为徒，此事诸位以为如何？”子寿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在殿内激起千层浪。
文官队列中，丞相商容率先出列，雪白的须发随着激动的动作颤动：“陛下！老臣以为万万不可！”他手中玉笏几乎要戳破殿顶藻井，“自陛下推行新政以来，我大商破除迷信，百姓始知稼穑之道在勤不在祷，工匠明白器物之精在工不在祀。若皇子拜入仙门，岂非自毁长城？”
亚相比干紧接着上前，紫袍上的山纹随着他急促的呼吸起伏：“臣附议！那些方外之人动辄闭关百年，视王朝兴替如儿戏。两位殿下乃社稷根本，岂能随他们去做那餐风饮露的野人？”他忽然跪地叩首，“臣请陛下三思！”
武将队列传来铠甲碰撞之声。黄飞虎大步出列，虎头护肩在晨光中森然发亮：“末将愿率三千铁骑前往昆仑！什么仙家道场，敢来蛊惑我大商储君！”他腰间佩剑随着怒意嗡嗡震颤，惊得殿角铜鹤灯盏中的火焰都为之一晃。
子寿端坐龙椅，目光缓缓扫过殿内群臣。鎏金蟠龙柱映着朝阳，在他深邃的眸子里投下细碎的金光。他指尖轻叩案几的动作渐渐放缓，嘴角浮现出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好，很好。”子寿的声音不大，却让沸腾的朝堂瞬间安静下来。他抚摸着案上的青玉符令，指尖在云纹道篆上轻轻，“商容丞相忧国忧民，比干亚相心系社稷，黄将军忠勇可嘉...”
他忽然站起身，玄色冕服上的日月星辰纹在晨光中流转。百官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只见天子缓步走下玉阶，靴底踏在青玉砖上的声响清晰可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