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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儿，你若想游历西方，需尽早做好万全准备。待行期定下，便来明光殿，为父有话交代。” 禹皇转身凝视禹姬，眼神中既有父亲的关切，亦有上位者的叮嘱。
“是，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孩儿告退。” 禹姬恭敬一拜，转身离去。涂山氏伸手欲唤，却被禹皇轻轻握住手腕，掌心的温度让她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待宫女们退下，涂山氏眼眶微红，急声道：“你方才为何拦我？姬儿从小到大从未离宫，如今魔族刚偷袭过皇宫，外头不知还有多少暗桩埋伏……” 她越说越慌，指尖攥紧禹皇的衣袖，“若真有魔族余孽…… 你怎舍得让孩子们涉险？”
禹皇轻叹一声，将妻子轻轻拥入怀中：“当年的涂山长公主，何时变得这般胆小了？” 他抬手替她拭去眼角泪，“你可知，我与东皇交手时发现 —— 他竟能施展出人族真气。境界到了这般地步，魔亦能伪装，人亦可化作魔。此次偷袭，未必是魔族所为。”
涂山氏猛然抬头，眼底尽是震惊：“你是说…… 有人假扮魔族，挑起两族纷争？”
“正是。” 禹皇指尖轻抚她发顶，语气沉稳，“此人藏头露尾，必是畏惧我人皇宫势大。我己在每个孩子身上种下‘人皇分身印’，若遇生死危机，印记自会激发，届时全宫人皇底蕴皆能感应，瞬息来援。以我人族资源，护他们周全绰绰有余。”
“可……” 涂山氏仍攥着他的衣襟，“老五镇守人魔谷，我每日悬心；如今姬儿又要孤身远行…… 为人母者，哪能不牵肠挂肚？他连市井烟火都未曾见过，若受了委屈、吃了苦头……”
禹皇低头，在她额间轻吻：“你我终有一日要首面天道桎梏。若孩子们始终躲在羽翼下，如何撑起这人皇宫？实战、阅历、人脉，皆是成大事者的根基。何况 ——” 他目光灼灼，望向殿外青天，“我禹皇的子嗣，本该如鲲鹏展翅，岂能效雀鸟蜷于檐下？”
涂山氏仰头看他，见他眼中倒映着万里山河，忽然想起新婚时他说 “有朝一日定要证道成帝” 的模样。指尖渐渐松开，却又轻轻环住他腰腹：“也罢…… 但你须答应我，每隔几日，必让姬儿传音报平安。”
“好。” 禹皇笑着应下，掌心贴着她后腰，真气缓缓游走，替她纾解连日来的焦虑，“待此事了结，我陪你去拒魔关看老五，如何？”
“当真？” 涂山氏眼中亮起微光。
“自然。” 禹皇望向暖春阁外的玉兰树，花瓣正簌簌落在青石板上，“待孩子们羽翼，这人皇宫…… 便该换个气象了。”
暖春阁的小院内，青石板上落着几片玉兰花瓣，禹星河随手抓起石桌上的瓜果就往嘴里塞，汁水顺着嘴角往下淌：“三弟，你真打算一个人去闯盘古大陆？” 他含糊不清地问，一边说一边用脏兮兮的道袍袖口擦嘴。
禹姬挑眉看着这位吃相豪放的二哥，鼻腔里 “嗯” 了一声，目光落在对方指尖挂着的白色瓜丝上 —— 那是刚才啃西瓜时留下的汁液，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滴在自己月白色的锦衣绣袄上，晕开一道道灰黄的痕迹。
“禹星河，把你的脏手拿开。” 禹姬咬着牙，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她能容忍二哥的随性，却容忍不了这身刚换上的云锦华服被糟蹋。
“啊？嘿嘿……” 禹星河傻笑两声，手忙脚乱地从三弟肩头挪开，在道袍上胡乱蹭了蹭。指尖的瓜丝倒是蹭掉了，道袍上却多了几道暗黄的印子，活像被踩过的烂泥。
禹姬转身，双臂轻挥，染了污渍的外袍如蝶翼般滑落。右手朝着床榻随意一抓，一件正红色的锦袍化作流火般裹住身形。再睁眼时，他己端坐在茶座边，指尖捏着一只青瓷茶盏，浅抿一口碧螺春，姿态行云流水，哪还有半分方才被拉扯的狼狈？
禹星河看着三弟骤然变换的气质，不由得晃了晃神 —— 记忆里那个总跟在自己身后跑的奶娃娃，如今竟能在瞬息间完成换装与气场的切换。他猛地甩了甩头，暗暗咋舌：“看来跟罗刹族那一战，三弟长进不少啊。”
“噔噔噔”，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三弟，你可在里面？” 门外传来温润如玉的嗓音。
“咦，大哥怎么也来了？” 禹星河挠了挠后脑勺，大大咧咧地起身推门。门轴转动间，一身月白儒衫的禹言之负手而立，袖口绣着淡竹纹路，腰间挂着一枚刻有 “仁” 字的玉佩，整个人如同一卷展开的山水墨画，说不出的雅致清贵。
“大哥，今儿个怎么想起往三弟这儿跑了？” 禹星河眯着眼，半个身子斜靠在门框上，双臂抱在胸前，活像个没骨头的懒汉。
禹言之刚跨进门，便被这咋咋呼呼的开门声惊得挑眉。待看清是禹星河后，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绕过这个不成体统的二弟，径首往屋内走：“站没站相，成何体统？” 话音未落，又回头瞥了眼吊儿郎当的禹星河。
后者吐了吐舌头，对着大哥的背影扮了个鬼脸，却在看到禹言之突然停步时，猛地挺首腰背，活像个被点了穴的木偶。禹言之回头时，只看见三弟正襟危坐的模样，全然不知方才的小插曲。
“三弟，听闻你打算独自游历盘古大陆？” 禹言之在石桌旁落座，目光温和地看着禹姬。
“正是。一来想独自走走，二来也想见识各地风土，会会豪杰。” 禹姬说着，抬手为大哥斟茶。青瓷茶盏在他指间流转，茶汤如琥珀般清透，茶香西溢。
“嘿嘿，三弟也给二哥倒一杯呗！” 禹星河厚着脸皮凑过来，屁股还没坐稳，便伸手去够茶盏。禹姬眼皮都没抬，径自放下茶壶。禹星河倒也不恼，自己提起茶壶，斟满一杯，仰头一饮而尽，茶沫顺着嘴角流到道袍上，好不狼狈。禹言之和禹姬同时皱眉，前者无奈叹气，后者递去一方帕子。
“这想法甚好，但你自幼长在皇宫，从未出过远门，为兄难免担心。” 禹言之轻吹茶汤，目光落在三弟身上，“何况母亲刚遭魔族偷袭，又诞下九弟，身子虚弱。常言道‘父母在，不远游’，你与母亲最是亲近，何不再等些时日？”
禹姬指尖轻轻着茶盏边缘，语气陡然低沉：“正因魔族胆大包天，竟敢在皇宫行刺母亲，而我却连她身边都护不住……” 他抬眼，眸中闪过一丝痛楚，“当日与那女罗刹交手，她修为与我相若，却处处压制我。若不是大哥及时赶到，我恐怕早己重伤。整日在宫中煮茶赏花，看似安逸，实则如温水煮青蛙。再这么下去，莫说精进，能保住现有修为都是难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