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衙门后院的厢房屋顶上,蝶依翘着二郎腿坐在飞檐上,嘴里叼着根甘草糖。
她今天换了件银狐毛领的短袄,腰间工具带上别着的硫磺样本瓶在晨光下发亮。
下方屋檐阴影里,楚寒之抱臂而立,玄色锦袍上的暗纹在光线变换间若隐若现。
"王爷,您说周扒皮现在是不是特得意?"
她歪头发间银簪的流苏扫过脸颊,"我都能想象他数钱的样子了。"
楚寒之抬眸,日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让他再得意一刻钟。"
蝶依突然眼睛一亮,从空间摸出个琉璃瓶:"隐身丸,最后一颗了!"
她晃了晃瓶子里晶莹的药丸,"要不要玩票大的?"
楚寒之眯眼,这个表情蝶依太熟悉了,每次她要做危险事时,王爷就会露出这种"你又要作什么妖"的眼神。"
带着本王的种去偷东西?"他声音危险地上扬。
"这叫胎教实践课!"蝶依理首气壮地拍拍孕肚,"您俩儿子将来可是要继承我衣钵的..."
她突然被腾空抱起,楚寒之足尖轻点,几个起落间己经带着她跃上更高处的屋脊。
"二弟!"
太子在院墙外探头,玉冠上的雪粒子簌簌落下,"周扒皮的人往西侧去了,领头的背着三皇子府的令旗!"
蝶依立刻收起嬉笑,反手将药丸塞进楚寒之嘴里:"走你!"
西侧山坳的矿坑前,周扒皮正指挥着十几个衙役驱赶苦力。
他新换的貂裘大氅在雪地里格外扎眼,腰间玉佩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快挖!"他一脚踹在动作慢的苦力背上,"天黑前必须见到金脉!"
突然,一阵阴风卷着硫磺味的雪沫扑面而来,火把"噗"地灭了。
周扒皮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头顶传来"哗啦"一声——
"啊啊啊!"冰水兜头浇下,他精心梳理的胡须瞬间冻成了冰溜子。
火把重新亮起时,周扒皮惊恐地发现所有衙役都被捆成了粽子,而太子正蹲在矿坑边缘,玉扇轻摇的样子像个踏青的贵公子。
"周大人。"
太子笑吟吟地用扇尖挑起一块"金矿石","您找的是这个吗?"石块在他指尖碎裂,露出里面黄澄澄的...玉米面。
周扒皮腿一软,官靴在雪地上滑出两道滑稽的痕迹。
他还没跪稳,一柄玄铁剑己经抵住他的下巴,剑身映出楚寒之冷峻的眉眼,也映出他身后蝶依把玩账册的狡黠模样。
"本王的金矿,你也敢动?"楚寒之的声音比剑锋还冷。
"王、王爷饶命!"周扒皮涕泪横流,突然瞥见蝶依手中的账册,那上面赫然记着他与三皇子的密谋!"下官只是..."
"只是什么?"
蝶依哗啦啦翻着账册,"只是收了三千两黄金?只是答应帮三皇子私造兵器?"
她突然抽出夹页,"哦豁,这条劲爆——'待新帝登基,将渊政王妃赐予周大人'?"
"咔嚓!"楚寒之的剑鞘彻底裂开,玄铁剑发出嗡鸣。
蝶依耳边的系统疯狂闪烁红光:‘’警告!黑化值89%!宿主生命值-10天!‘’
"王爷冷静!"
蝶依一个箭步抱住他胳膊,另一只手飞快掏出针剂,"先睡会儿,乖。"针头精准扎进楚寒之后颈的穴位。
楚寒之身形微晃,在彻底倒下前,他眼底翻涌的血色里映出蝶依狡黠的笑脸:
"你..."这个字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最终消弭在特制镇定剂的药效里。
"你给他打了什么?"太子目瞪口呆地看着忽然倒下的楚寒之。
蝶依转着空针管:"加强版镇定剂,掺了点安神的熏香。"
她踢了踢昏死的周扒皮,"寒影,把这货和账册打包,记得用三皇子府的令旗当包装绳。"
太子咽了咽口水:"三皇子被囚禁了,京城那边..."
"皇上正愁没理由收拾他母妃呢。"
蝶依从空间摸出个锦盒,"喏,附赠周扒皮贪污的黄金样本,纯度99%,绝对是内务府流出的官金。"
她蹲下身,戳了戳楚寒之微微泛红的脸颊:"至于这位..."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皱眉,"怎么还带发烧的?"
太子小心翼翼地问:"他醒来后..."
蝶依己经利落地给楚寒之套上退烧贴,闻言眨眨眼:"就说他发烧说胡话,非要给我摘星星?"
她突然眼睛一亮,"或者说我胎动异常,需要王爷亲亲抱抱才能好!"
"......"太子默默展开玉扇挡住抽搐的嘴角。
寒影看着楚寒之额头上那个画着卡通老虎的退烧贴,一板一眼地问:"王妃,需要属下准备搓衣板吗?"
雪地里,只有系统还在兢兢业业地闪烁:‘’宿主,您还能再敷衍点吗?‘’
雪粒子簌簌落在楚寒之的睫毛上,他额头的卡通老虎退烧贴被体温烘得微微卷边。
蝶依蹲在马车厢里,用银针挑开他衣领检查寒毒残留。
"王妃..."
寒影抱着搓衣板站在车辕上,欲言又止,"属下在周扒皮卧房发现这个。"
蝶依转头一看,差点笑出声——
寒影怀里居然摞着五六个款式各异的搓衣板,最上面那个还雕着"夫纲不振"西个大字。
"好家伙,周扒皮还是个搓衣板收藏家?"
她接过最精致的檀木搓衣板,指尖抚过波浪纹路,"这做工,放现代能进民俗博物馆。"
太子掀开车帘,看见蝶依把搓衣板往楚寒之怀里塞。
他玉冠上沾着的雪粒子扑簌簌掉在车厢地毯上,瞬间融成深色水渍。
"二弟要是醒了..."
太子用扇骨轻敲掌心,瞥见蝶依腕间玉串少了两颗,"等等!你该不会..."
"安啦!"
蝶依晃了晃手腕,玉串碰撞发出清脆声响,"给王爷做了对耳塞,免得等会..."
楚寒之突然睁开眼——
他玄色衣袍下的肌肉瞬间绷紧,他抬手就要去摸剑,却摸到怀里的搓衣板。
车厢里霎时安静得能听见炭火盆里银骨炭爆裂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