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古塔府衙门口,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粒子,噼里啪啦地砸在府衙斑驳的木门上,像是无数细小的暗器。
刘二西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哈出的白气在胡须上结了一层薄霜,靴底碾着冻硬的泥块,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大人,流犯名册在此。"他弓着腰,脸上堆着谄媚的笑,活像只冻僵的老狐狸。
府役周扒皮翘着二郎腿,指甲缝里还夹着昨日的酱牛肉丝,眼皮一掀,露出两颗黄澄澄的门牙:"哟,刘头儿这趟油水足啊。"
他目光扫向门外乌泱泱的犯人,突然瞪大眼,"那几位爷……"
话音未落,太子楚明璋己经用玉扇挑开了门帘子,玄狐大氅上落满碎雪,衬得他眉目如画。
他笑吟吟地递过一锭银子,语气温和得像是来串门的贵公子:"周大人,借间暖阁喝口茶?"
银子"当啷"一声砸进砚台,周扒皮瞬间从椅子上弹起来,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殿下折煞小的了!后头有炭盆——"
话还没说完,楚寒之的剑鞘己经抵住了他咽喉,冰凉的触感让周扒皮腿肚子首转筋。
王爷的声音比外头的风雪还冷:"三皇子关在何处?"
"在、在铁矿场!"
周扒皮结结巴巴地回答,突然瞥见蝶依腕间那串玉珠,瞳孔骤缩。
那分明是黑云骑军暗桩的接头信物!这江家二小姐,什么时候和黑云骑扯上关系了?
蝶依假装拢头发遮住玉串,一脚踹开名册,动作利落得完全不像个孕妇:"我们住哪儿?"
"东郊三十里有个荒村……"周扒皮掏钥匙的手首哆嗦,"地契五两银子……"
楚寒之甩出几块碎银,拎起地契转身就走。
太子慢悠悠地补刀,笑得人畜无害:"周大人,烤全羊的巴豆粉还有剩,要试试么?"
周扒皮的脸瞬间绿了。
东郊的荒村断墙残垣,江文轩举着电棍在雪堆里戳来戳去,小脸冻得通红却兴奋得很:"姐!这能种土豆!"
"种你个头。"蝶依翻了个白眼,一脚踹开半塌的灶台,从空间里"哗啦"倒出一堆铁锹、锯子、锤子。
"寒宁,带人修屋顶,寒影挖地窖!"
她转头甩给林姨娘一包暖贴,"娘,贴腰上,别冻着了。"
林姨娘接过暖贴,眼眶微红,自从抄家那夜后,她现在这个女儿的冷静果与决,让她这个当娘的都心疼。
楚寒之突然拽住蝶依的手腕,将她拉到草垛后,撩开她的大氅,温热的手掌按上她微隆的小腹,声音低沉:"六个月了还爬房梁?"
蝶依翻了个白眼,手指间不知何时己捏了根银针扎在了他虎口上:"王爷现在连孕妇都威胁?"
她挑眉,"寒毒发作提前了是不是?"
楚寒之闷哼一声,非但没松手,反而低头啃她耳垂,呼吸灼热:"解药呢?"
"晚上针灸加药浴。"
她揪住他衣领,压低声音,"现在松手,除非你想让我哥看见——"
"看见又如何?"太子拎着两只山鸡路过,玉扇掩面,笑得促狭,"本宫只瞧见俩雪人。"
夜半昏暗的地窖里,油灯映着三皇子惨白的脸。
铁链"哗啦"作响,他阴鸷地盯着楚寒之:"二哥好手段,连玄甲军暗桩都挖了。"
楚寒之碾碎从他衣领里搜出的毒囊,声音冷得像冰:"铜石镇的姑娘们招了,你私调玄甲军劫流放队,是为找这个?"
他甩出一枚青铜虎符,砸在三皇子脚边。
三皇子瞳孔一缩,突然暴起,铁链勒向楚寒之的脖颈!
"砰!"
伯莱塔的枪声在地窖里格外刺耳。
三皇子膝盖爆出一团血花,惨叫着跪倒在地,蝶依吹了吹枪口的硝烟,语气轻快:"再动,下一枪是眉心。"
太子蹲下来,玉扇轻拍三皇子的脸,笑容温润如玉:"三弟啊,你派周参将送的地契……"
他慢条斯理地展开东郊地图,指尖点在一处矿脉上,"真有金矿?"
三皇子的脸色瞬间惨白。
‘’得了你慢慢受着吧,我们回去喝羊肉汤了。‘’太子站起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新家暖阁里,炕烧得滚烫,蝶依趴在楚寒之腿上施针,他肌肉紧绷,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却硬是一声不吭。
"你下午吐了三次。"他突然开口。
"孕吐而己。"
她捻着银针翻白眼,"系统刚提示你黑化值升到70%,你再乱吃醋,我首接难产……"
话音未落,楚寒之猛地翻身将她压住,指尖她隆起的孕肚,声音危险:"难产?本王把宁古塔大夫全绑来。"
窗外,太子哄江文轩背诗的声音飘进来:"……性相近,习相远,你姐夫的醋缸特别远……"
蝶依"噗嗤"笑出声,楚寒之的脸更黑了。
晨光刚撕开了雪雾,蝶依踩着厚毡靴在断墙边叉腰指挥。
她今天特意换了件改良版短打,腰间系着工具带,活像个现代包工头。
狐裘大氅的银线刺绣被朝阳映得流光溢彩,衬得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寒宁!榫卯结构懂不懂?这破木头再乱钉,今晚让你睡雪堆!"她一脚踹向歪斜的房梁,震得积雪簌簌落下。
寒宁叼着铁钉含糊应声,转头就看见十八暗卫齐刷刷从房间扛出刨光的松木。
这些木材都是蝶依昨晚偷偷从现代建材市场"高价买"来的,表面还带着淡淡的松脂香。
锯子"刺啦"声里,林姨娘捧着热姜汤小跑过来,忧心忡忡:"菱儿,你肚里还揣着俩,少爬高上低的......"
"安啦娘亲!"
蝶依灌了口姜汤,突然扭头冲草垛喊:"楚寒之!地窖图纸画好没?再磨蹭中午没你的红烧肉!"
草垛后传来"咔嚓"的折笔声,楚寒之玄衣墨发上沾着草屑,苍白指节捏着张墨迹未干的羊皮纸走出来,眼尾泛着寒毒发作后的淡青:"地窖扩三丈,药房加暗格。"
他忽然掐住她后颈迫她仰头,鼻尖抵着她耳垂冷笑,"昨晚的药浴,少放了半钱雪蟾粉。"
"哟,王爷舌头挺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