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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明天再早，也怕是抢不过前面那些跟饿狼似的！”一个大妈拍着大腿抱怨。
“尤其是最后买走那几十份盒饭还打包了十斤卤肉的，简首是……是土匪！连点卤汤都没给剩下！想刮点底儿都没戏！”
“可不是嘛！太狠了！”旁边有人立马附和。
这帮没买到的顾客，一个个眼巴巴地瞅着杨林，那眼神，好像杨林能凭空给他们变出几斤卤肉来似的。
杨林摊摊手，一脸的爱莫能助：“真没了，锅都刷干净了，您几位看……”他指了指旁边程志伟正在擦洗的大铁锅，里面确实是光洁如新。
“要不您几位明天早点来排队？我争取多备点货。”杨林只能这么安抚。
好说歹说，人群总算是渐渐散了，嘴里还嘟囔着明天一定要定个闹钟早起来排队啥的。
可偏偏，还有个中年男人，磨磨蹭蹭地没走。
大概西十来岁，穿着件半旧的蓝布褂子，人看着挺老实的。
就是眉头皱得紧紧的，站在摊子前面几步远的地方，看着杨林，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杨林收拾东西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他好几次了，一开始以为也是没买到的顾客，等会儿自己就走了。
可等他和程志伟都快把三轮车收拾利索了，那人还杵在那儿，眼神首勾勾的，带着点……嗯，乞求？
这眼神让杨林心里有点犯嘀咕。
他放下手里的抹布，擦了擦手，朝着那男人走了过去。“这位大哥，您……有事儿？”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点。
“不好意思啊，今天的卤味和盒饭，确实都卖光了，一点儿没剩。您要是想吃，明天请早。”杨林以为他还是不死心，又解释了一遍。
那男人被杨林一问，脸先是红了一下，嘴唇动了动，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才开口，声音有点哑。
“小……小老板，我知道卖完了。我……我是想跟你打听个事儿，不，是求你个事儿！”
“嗯？”杨林愣了一下，“大哥您说。”
男人搓了搓手，脸上带着难以言喻的焦急和一丝恳求：“是这样，我家里有个闺女，五岁了，得了个怪病，厌食症，医生说是重度的。”
男人说着，眼圈就红了，“有一个多月了，啥也吃不下去，水都不怎么喝，眼瞅着孩子一天天瘦下去，瘦得就剩一把骨头了……”
他声音哽咽，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医院去了好几家，中医西医都看了，药吃了一大堆，偏方也试了不少，就是没用！”
“孩子看见吃的就摇头，要么就干呕……我们两口子这心啊，天天跟放在油锅里煎一样……”
杨林静静地听着，心里也跟着揪了一下。
五岁的孩子，正是能吃能跑的时候，摊上这病，大人得愁成啥样。
“可就在前天，”男人声音里突然带上了一丝激动和希望，亮光在浑浊的眼睛里闪烁，“我邻居，就是住我们楼下的，在你这儿买了点卤肉回去。”
“我们家那口子没辙了，就想着试试，掰了一小块，大概也就指甲盖那么大，哄着孩子尝尝。”
“没想到啊！”男人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都提高了八度，“那一口！就那么一小口！孩子竟然没吐，还……还咂咂嘴，说，说还要吃！”
“这是她生病一个多月以来，第一次主动要吃的！你知道吗小老板？第一次啊！”男人激动得脸都涨红了，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昨天我邻居又来买，可惜你没出摊。”
“今天我特意请了半天假，下午就在这附近转悠，就等着你出摊，想着多买点回去，看看能不能……能不能让孩子多吃点，把病治好……”
说到这儿，男人脸上的光又黯淡了下去，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愁苦和失望给盖了下去。
“结果……结果还是来晚了！”他看着杨林，眼神里全是焦灼和哀求，声音都带着颤音了，“小老板，你……你能不能……”
“小老板，你……你能不能……”孙兴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后面的话像是卡在了喉咙里，带着哭腔。
杨林心里“咯噔”一下。
这当爹的，为了孩子，真是能把姿态放到最低最低。
他看着孙兴那张写满焦虑和绝望的脸，再想想一个五岁的小姑娘，本该活蹦乱跳的年纪，却被厌食症折磨得不形……杨林叹了口气。
帮，必须得帮。
且不说别的，就冲这当爹的心，就冲那孩子吃了他做的东西后那点儿反应，他也不能袖手旁观。
“大哥，你……你先别急。”杨林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些，能给人点依靠的感觉，“这样，你要是不嫌弃，跟我走一趟？”
“啊？”孙兴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带着点茫然，还有一丝不敢相信的微光，“去……去哪儿？”
“我家，我租的房子离这儿不远。”杨林指了指三轮车的方向。
“我那儿还有点儿昨天的老卤汤，肉嘛，我今天早上刚买的，还新鲜着，本来打算明天用的。我现在回去，给你闺女单独做一份出来。”
“啥？！”孙兴像是被雷劈了一下，整个人都僵住了，嘴巴张得老大，眼睛瞪得溜圆，好半天，才哆哆嗦嗦地问：“你……你说……你现在……给我做？”
“对啊。”杨林点点头，语气轻松，“反正家伙什儿都在，卤汤也是现成的，费不了多少事儿。快的话，两三个钟头就能好。”
“哎呀！哎呀！小老板！你……你真是……真是……”孙兴激动得话都说不囫囵了，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也顾不上擦。
上前一步就想去抓杨林的胳膊，手伸到一半又猛地缩了回来，只是一个劲儿地搓着手，语无伦次。
“谢谢！太谢谢你了！你这……你这真是救命啊！大恩人！你就是我们家娇娇的救命恩人啊！”
他这动静有点大，旁边还没走远的零星几个路人，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行了行了，大哥，快别这么说。”杨林赶紧扶了他一把，“举手之劳，算不上什么恩人。赶紧的，上车吧，孩子还等着呢。”
“诶！诶！好！好！”孙兴连声应着，抹了把脸，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被杨林推着，晕乎乎地就爬上了三轮车斗。
程志伟在旁边看着，也是一脸感慨。他拍了拍杨林的肩膀：“行啊林子，够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