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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司棠苏醒时，下意识在床上翻了个身，缓慢睁开眼，突然看见床边坐着一个人，司棠吓了一跳。
梵翊撑着脸坐在那里，不知道看了她多久。表情在幽暗的光线下看不明晰，而见她醒来目光也不躲不闪。
那不再是以往看“食物”的目光，但司棠一时间形容不上来。
他双臂环绕，“你醒了。”
“你怎么在这？”司棠下意识开口，随后愣了愣。
这是他的地盘，这话问的奇怪，但他从来不会在这个点出现。而且还是在她的床前。
诡异，说不出的诡异。
司棠还未理清思路，梵翊就像掏哆啦A梦口袋一样从袖口掏出一件华丽十分的衣裙。
裙子是浅蓝色的，在烛光下流光溢彩，仿佛碎钻洒落其间。
裙子轻轻落在司棠身前。
“起床用完餐，我带你去看蝴蝶。”梵翊道。
司棠闻言立马点头，眼神里充满期待，许久不曾离开过山洞，每天都快无聊发慌了。
这次不等司棠驱逐，梵翊就自觉离开了。
司棠等他离开，拿过这条裙子穿上，一边不由感慨。
实在是太美了，自小见识广阔的司棠也不免被惊叹。
裙子长及脚踝，从锁骨处的月牙白过渡至裙摆的深海雾蓝，肩带以珊瑚枝造型交叠，末端垂落两串泪滴形海蓝宝，随步伐轻叩出空灵声响，恍若海底神殿深处传来的古老编钟余韵。
司棠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根本不像是人间做出来东西。
司棠换好裙子，拘谨的提起裙摆离开石洞内室。而待她穿过长长的石道，来到洞门前，就见梵翊坐在中心的长桌旁，似乎在等她用餐。
拂晓时刻，石洞外的阳光肆意穿过晨雾，落在织梦一般梦境里。不知名的花朵肆意招摇盛开，青萝缠绕的秋千微晃，绝美出尘的男人安静坐在那凝视她。
若不是他之前的恶劣行径，若不是她是被“囚禁”在这里的，一定会觉得这是一个只愿长梦不醒的美梦。
梵翊目光落在出现的司棠身上，只觉得她好像误入的精灵，竟比他所见过的女神都要美。乌发毫无点缀的垂落在她腰间，未施粉黛的鹅蛋小脸透出一丝懵懂的稚嫩。然而他知道她有多狡黠。
但她好像在走神，于是梵翊感觉一股比从前更强烈的躁郁从心底传来。不过，他很快掩饰压下。
又来了，这只人类又在想什么呢？
司棠恍惚落座在他对面，他的目光下移，落在她赤裸的双足。
司棠突然感到自己的脚踝被抓住了。她惊愕低头，看见梵翊手里握着一只水晶单鞋。
“是我忘了。”
没等司棠反应过来，他己经为她穿上。
他很快松手，没事人一般走回座位坐下，仿佛刚刚做的是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司棠还在石化中。
所以，这些都是作为“朋友”的优待吗？
司棠摸了摸鼻尖，既然他没提，她更不好提。
和这只鱼说“暧昧”这种词，他也听不懂。
等司棠用完早饭，梵翊就带着她走出了山洞。
风朗日清。
司棠深呼吸了一口气，感到久违的自由，即便是短暂的。
身侧突然伸出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掌心朝上。司棠看过去，梵翊向她示意。
“棠棠，跟紧我。”
“嗯？”
她微微歪头，还想问什么，手就突然被他强制握住了，随后他微微用力，司棠就撞进他的怀里。
司棠感到梵翊将她的腰身抱紧。
“诶？！”
她愕然惊呼，只觉得眼前一花，耳畔边凛冽的风声掠过，司棠不由被强大的气流逼的闭紧了眼。
等脚落地，她才慢慢睁开眼睛。
这座小岛竟然有一片岛中湖，乳白色雾气漫过翡翠色湖水，千百万只蓝闪蝶掀起梦境的变奏曲。
琉璃蝶翅颤动着，宛若星尘瀑布。
落在司棠惊艳的眼底，她发出对美好事物的惊叹。
“好美啊！”
梵翊看见她开心的模样，弯起唇角。
“还有这些。”
他张开掌心，白光微闪，几只黑脉金斑蝶在他掌心苏醒，翅尖金线，华丽展翅在两人之间飞舞。
司棠没记得错的话，这只黑脉金斑蝶分明是昼伏夜出的。
“你抓了多少？”司棠唏嘘一番。
他怕不是把几个小岛上的蝴蝶都抓来了。
梵翊未置可否。
司棠想了想，继续对他说，“一会把它们放回家吧。”
梵翊闻言，微微垂睫看着她，“为什么？棠棠不喜欢吗？”
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片阴影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司棠感到空气都冰冷起来。司棠看着那双幽蓝的眸，莫名有些发怵。司棠不知道刚才自己说的话有哪里不对。
“喜，喜欢啊。”她声音渐低。
“那为什么不将它们都留下呢？”他缓缓弯唇，轻言慢语，仿佛这是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司棠沉吟一会，对他说道，“可是，这么多蝴蝶，都留在这里的话，打破生态平衡，有的也不适应这里的生态环境，会有很多死掉的。”
“哦？”他轻抚下颌，仿佛在认真思考。顿了顿才说道，“我知道了。”
司棠：“？”
“明早我有礼物送你。”他仿若己经解决什么难题一般，神色轻快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你一定会喜欢的。”
“？”
不过，他熟练的摸头动作令司棠一瞬间以为自己是宠物的错觉。
如果司棠此时知道明天会收到什么礼物，就绝对不会在他问喜欢什么的时候回答喜欢蝴蝶了。
彼时，她还是好心情的欣赏着这宛如仙境一般的一切。
阳光下，少女奔跑旋转在蝴蝶群中间，水蓝色的裙摆在微风中鲜妍明媚。灿烂纯净的笑容落在梵翊眼底，他只是在不远处安静看着，默默看着。
凤尾蝶群在她抬手的弧度间穿梭，映衬得少女格外好看。
司棠仿佛忘记了一切，忘记了面前这个人的身份，忘记了自己被困荒岛。
首到手腕被捉住，司棠疑惑抬眼望向他。
“要回去了吗？”她语气失落。
梵翊摇了摇头，对她弯唇道，“想玩吗？”
“什么？”
“带你飞。”
他话音刚落，三叉戟从海底飞来，梵翊抱着她翻身踩上，他将她从身后拢住，三叉戟变得像船那样大，载着二人朝着湖心飞去，蝴蝶在两人之间飞舞，司棠不由张开双臂笑起来。
梵翊安静低头看着怀里的少女，狭眸越来越深。
最后，他缓缓弯腰，贴近司棠的耳畔，声音温柔清浅。
“棠棠，我们会是永远的朋友吗？”
司棠闻言，笑容不变，想也没想的回答。
“当然！我们是永远的朋友！”
这一刻，司棠只想恩怨了清。以后，她和这只人鱼就是朋友。而等离开这里，她也不会忘记，梵翊是她的朋友。
而身后的人闻言，唇梢的笑意更深，深的意味深长，他垂睫望着怀中的少女，仿佛要将她永远锁在视线里。
是啊，棠棠，我们是，永远的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