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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拥而眠。而这夜，司棠再一次梦见了前世的梦境。
火，如一簇簇云霞瑰丽燃烧，凄艳。咒骂声，尖叫声，混合着哀嚎在耳边此起彼伏着。
好痛，全身的皮肤都在被炙烤，毛孔叫嚣着尖锐的痛楚。
西肢都被绑住了，动弹不得，无法逃离这痛苦的一切。
“哥哥...梵翊.....”堇棠喃喃道。
少女无力垂着苍白的脸，紧闭的眸下不禁落下痛楚无助的眼泪，很快被火光蒸发。
“杀了她！”
“烧死她！”
“用她引来那个妖怪！这次城中瘟疫，定是这妖孽作祟！”
“都是邪祟！什么保佑城民的将军府！”
“我就说呢，为什么将军府小姐突然心疾就这样好了，原来是怪物救了她，两人定是狼狈为奸！”
“将她祭天，用她引来怪物，再烧死他们！”
“烧死他们！烧死他们！烧死他们！”
堇棠被绑在十字架的树桩上，虚弱微微睁眼，视线里曾对自己爱戴有加的城民百姓像是换了嘴脸，变得可怖而狰狞。
城中瘟疫爆发，堇棠正像往常一样施粥布善，这些流民却突然暴乱，将她绑到这处荒宅，将她绑上火刑架，说要将她处刑。
堇棠唇瓣微动，她想要反驳，嗓子却被浓烟灼伤，发不出声。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将军好像马上要回来了。”其中有个举着火把的男人有些许担忧道。
堇宸这两日正好外遣，还不知道城内变天。
“昨天你们可听说了，将军府有人说看见一只长了鱼尾的怪物，还能变化成双腿！说是传说中的鲛人，不管瘟疫是不是它引起的，但传说鲛人之血可治百病，你们难道不想得到它的血来救家中的亲人？”
一个道士模样的人煽风点火。“更是听说，鲛人之泪，可化成珍珠。那可是价值连城呢！”
一听这两句话，所有人几乎都红了眼，那模样扭曲疯狂，像是世间恶鬼。
“必定是那妖物引起的瘟疫，那就拿它的血来偿！”
“拿血来偿！”
“拿血来偿！”
此刻，宅内宅外都围满了人，听说药物作祟。几乎半城的人都聚集到了此处。
极端的绝望顿时淹没了堇棠，她看着眼前陌生的城民百姓，不禁怀疑自问，这就是兄长守护的百姓吗？
几只火把再次扔进火堆，火焰"轰"地一声窜起，热浪扑面而来，堇棠感到更加的窒息。
更有甚者，抱起一桶油，准备泼向堇棠。
堇棠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众人狰狞的面孔，脑海中闪过兄长董宸和梵翊的面容。
那夜，梵翊说完那句话后，亲吻了她的唇角，对她说——
“姐姐，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堇宸温柔含笑的面容也闪现在面前。那个守护百姓的大将军，站在她面前，郑重说道。
“棠儿，哥哥会永远保护你。”
那时候，她还很调皮的反问。
“哥哥，那如果有一天在你守护的百姓和棠儿之间选择，你会如何？”
堇宸只是含笑不语，像是笑话她的调皮，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堇棠唇角微动，无声呢喃。
“哥哥......”
“梵翊......”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冷冽暴喝如惊雷炸响。
“住手！”
马蹄声靠近，人群被强行分开，一队铁骑如利刃般而来。
堇宸将军身披玄甲，男人面若寒霜，腰间佩剑在火光中泛着冷意的锐光。他首接挥剑，砍掉了那个即将将油泼向堇棠的男人的手臂。
“是将军！”
“将军来了！”
人群骚动起来，有人开始后退，但更多的人仍然站在原地，眼中燃烧着固执贪婪的光。
"棠儿!"堇宸的声音里满是心疼愤怒。
他脱下披风裹住妹妹瘦弱的身躯，转身面对人群时，眼中己是怒意滔天。
"将军，您妹妹是妖女！她勾结了妖物，这城中瘟疫，就是他们所为!"为首那个道士模样的人指着司棠喊道。
"胡说八道!"堇宸厉声喝道，“你有什么证据？我看你才是邪物，祸乱人心，来人，斩了他！”
道士骇然睁眼，还想再说什么，下一秒剑影闪过，头颅落下。
百姓一阵尖叫，有人愤愤不平，有人煽风点火。
“将军己经不是我们的将军了，他竟然杀城民！”
“为了他的妹妹，他己经泯灭了人性！”
“这妖女今日必须死，还有那只怪物，也得一起陪葬！”
“在此之前，那怪物的血要分给我们！”
众人又开始蠢蠢欲动，交头接耳的议论。
堇宸看着这些人，只觉荒谬疯魔，恐怕讨伐妖物是假，想要得到鲛人的血才是真。
现在瘟疫暴乱，城中无药，人人都想要活下去。
“将军府的亲兵呢?"堇宸冷声问身旁的副将。
“回将军，大部分兵力己派往塞外抵御流寇了，城内只剩这二十骑。”副将低声道。
堇宸冷眼望着这些百姓，更知道今日是场局。从瘟疫开始，恐怕这场局就布下了，究竟是为了毁掉这座城，还是为了那条鲛人......
他看着那些扭曲的面孔，忽然又觉得无比可笑。他浴血奋战保护的子民，如今却要杀死他唯一重要的人。
"保护小姐!"堇宸一声令下，亲兵们立刻结成圆阵，护住了二人。
但暴民的数量太多了。他们蜂拥而至，想要抓到司棠。
“抓堇棠！引出那只怪物，拿到它的血，就可延年益寿，百毒不侵！”人群中有人高喊。
所有人都冲着堇棠和堇宸而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狰狞扭曲的表情。
堇宸挥剑挡开，保护着怀中的司棠，但蜂拥而至的肉墙让他渐渐力不从心。
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他终有体力不支的那刻。
偶尔还会有妇人攻击，他眸中闪过一丝暗色，最终仍旧无情挥剑。
伤她者，死。
集集刺下，血色漫天。
晚霞被染成了血一般的颜色，洇开了一团又一团。
在暮色将至的那一刻，堇宸身上的玄色盔甲己经被血染得深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