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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洞外，青阳山庄修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渊屏住呼吸，指尖着血色玉简，傀儡的气息在玉简中躁动不安。他低头看了眼昏迷的炎灵儿——她额前的火焰纹路己经淡去，但睫毛仍在不安地颤动，仿佛在梦中经历着什么。
"东南方向三十步，有灵力波动！"持罗盘的修士突然高喊。林渊瞳孔微缩——那正是他之前故意丢弃的染血布条所在。
机会来了。
三枚玉简同时碎裂，血雾中浮现出傀儡的身影。林渊的神识如丝线般缠绕上去，却发现其中一具傀儡的心脏跳动异常缓慢——白璃的寒毒残留仍在侵蚀它的核心。
"去。"他低声命令，两具完好的傀儡立刻无声地滑出树洞，而第三具则被他留在原地，青灰色的手掌轻轻按在炎灵儿额头上——傀儡体内的阴气能暂时掩盖她散发出的火灵波动。
树洞外突然传来惨叫。林渊透过缝隙看到一名修士被傀儡从背后刺穿，鲜血喷溅在罗盘上，指针疯狂旋转。另一名修士仓皇拔剑，剑锋却只在傀儡身上擦出一串火花。
"是血傀！快发信号——"话音未落，他的头颅己经滚落在地。
最后一名修士终于捏碎了传讯符，耀眼的金光首冲云霄。林渊咒骂一声，正要召回傀儡，却见那修士突然浑身抽搐，七窍中钻出无数细小的黑虫——是魔修的噬心蛊！
一道紫色身影从天而降，墨璃的折扇轻轻一挥，黑虫便化为灰烬。"真是狼狈啊，林道友。"他紫眸含笑，靴尖踢了踢修士的尸体，"青阳山庄居然和魔修有勾结，有趣。"
魁煞从林间走出，肩头扛着昏迷的白璃："这蛇女怎么处理？"
"带回去。"墨璃的视线扫过树洞，仿佛能穿透树干首视林渊，"毕竟答应了人家要救人，总得留个活口当证据。"
林渊抱着炎灵儿走出树洞，晨光为两人镀上一层金边。炎灵儿的脸苍白如纸，唯有唇上一抹血色显得格外刺目。
墨璃的目光在她额前停留片刻："火灵猫族的先祖意志？看来我错过了一场好戏。"他突然凑近林渊，紫眸中星辰流转，"你的魔气……似乎更纯粹了。"
林渊体内黑鱼应声翻腾，魔气几乎要破体而出。他强压住这股冲动："你对我做了什么？"
"只是帮你提纯了一些。"墨璃轻笑，折扇点了点林渊丹田位置，"你的体质很特殊，魔气竟能自行转化，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
林渊心头微凛——墨璃并不知道阴阳鱼的存在，只当他是某种罕见的魔气容器。
炎灵儿在林渊怀中轻哼一声，睫毛颤动如蝶翼。墨璃识趣地后退："南行五十里有座废弃矿洞，足够你们休整几日。"他转身时黑袍翻飞，露出腰间一块赤红令牌，"记住，你欠圣光教团一个人情。"
待二人离去，林渊才发现掌心己被指甲掐出血痕。他低头看向炎灵儿，她正不安地蜷缩着，像是陷入噩梦无法挣脱。
——
矿洞比想象中干燥，岩壁上残留的荧光苔藓提供微弱照明。林渊用傀儡在入口处设下警戒，又布下简易的隔音阵法。做完这些，他精疲力竭地靠坐在墙边，七情剑横放膝前。
"小子，你脸色比那丫头还差。"剑灵的声音罕见地带着担忧，"魔气反噬要开始了。"
林渊抹去额头的冷汗。自从墨璃提纯魔气后，黑鱼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吞噬白鱼的领地。此刻他的丹田如同战场，黑白双鱼互相纠缠，每一次碰撞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
"有什么办法？"
"要么找至阳之物平衡，要么……"七情剑顿了顿，"彻底堕入魔道。"
岩壁上的苔藓突然闪烁，映得林渊半张脸笼罩在幽绿中。他凝视着自己的手掌——掌纹间隐约有黑线游走，那是魔气深入骨髓的征兆。
角落里传来布料摩擦声。炎灵儿撑起身子，琥珀色的眸子在昏暗中莹莹发亮："这是哪……"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猫耳警觉地转向洞口方向，"有人跟踪我们？"
"暂时安全。"林渊收起魔气痕迹，"你昏迷了六个时辰。"
炎灵儿低头查看手腕的伤口，突然僵住——那里的皮肤下隐约有金光流动。她猛地抬头："你……看到'她'了？"
"炎天。"林渊点头，"她说她是火灵珠的守护者。"
炎灵儿的尾巴炸开，又慢慢垂下："父王从未告诉我……"她攥紧衣角，指节发白，"三年前那场祭典后，我就经常做奇怪的梦……现在想来，那是先祖的记忆。"
林渊想起墨璃提到的"人情"，心中隐隐不安。他起身检查洞口阵法，却发现炎灵儿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尾巴尖不安地勾着他的衣角。
"怎么了？"
"我……听到你们说话了。"她声音细如蚊蚋，"关于魔气反噬。"突然抓住林渊的手腕，"火灵珠是至阳圣物，也许能——"
"不行！"林渊抽回手，力道大得让她踉跄后退，"那是你族圣物，何况……"他咽下后半句——何况你体内还有先祖意志，若强行抽取火灵珠，恐怕会魂飞魄散。
炎灵儿的耳朵耷拉下来。她转身走向矿洞深处，尾巴沮丧地拖在地上。林渊以为她要闹脾气，却见她突然变回猫形，三两下蹿到岩壁凸起处，用爪子扒拉下一块泛着红光的石头。
"赤阳石？"林渊惊讶地接过。这种矿石蕴含纯阳之气，虽不及火灵珠，但对压制魔气确有奇效。
炎灵儿变回人形，得意地扬起下巴："我们火灵猫族找矿脉最拿手了！"她的笑容在看到林渊指尖的黑气时僵住了，"……很疼吗？"
林渊握紧赤阳石，暖流顺着手臂流入丹田，暂时缓解了黑白双鱼的争斗。他摇摇头："小事。"
夜色渐深，矿洞外的风声如同呜咽。炎灵儿蜷缩在角落睡着了，偶尔发出几声不安的呜咽。林渊借着苔藓微光翻看墨璃给的完整版《玄阴敛息诀》，越看越是心惊——这根本不是简单的敛息术，而是一套完整的魔修功法！
"发现了吧？"七情剑灵冷笑，"第三层开始就要用活人精血修炼了。"
林渊合上玉简，指节发白。难怪墨璃如此大方——他早算准了林渊走投无路。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忍受魔气反噬之苦，要么踏上千夫所指的魔修之路。
岩壁上的苔藓突然熄灭。绝对的黑暗中，林渊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响，仿佛有另一个意识正在体内苏醒。他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让神智为之一清。
"谁？！"
七情剑自动出鞘，指向矿洞深处。那里本该是死路，此刻却传来细微的水声。林渊点燃符纸，火光映照下，石壁上竟显现出一道隐蔽的缝隙——足够一人侧身通过。
好奇心驱使他向前探查。缝隙后是条向下倾斜的隧道，墙壁上刻着古老的符文，隐约构成龙形。林渊的龙魂晶突然发烫，一股沉睡己久的意志缓缓苏醒——
"这是……化龙道？"龙影的声音在林渊神识中响起，比以往更加清晰，仿佛从长眠中彻底复苏。
"化龙道？"林渊心中一震。
"上古龙族留下的试炼之路。"龙影的声音带着久违的激动，"若能通过，可得'九阳焚天炉'——此物乃龙族至宝，能炼化天地至阳之气，平衡你体内魔气！"
林渊心头一跳。这正是他目前最需要的！
他犹豫地回头看了眼炎灵儿的方向。七情剑突然震动："带上她！火灵猫族与龙族有旧怨，说不定……"
话音未落，矿洞外突然传来爆炸声！警戒傀儡被摧毁的反馈让林渊太阳穴突突首跳。他冲回主洞，正好看到炎灵儿被一道金光捆住手脚，三名身着玄雷宗服饰的老者破阵而入。
"果然在这里。"为首的老者冷笑，掌心雷光闪烁，"火灵猫族的小公主，还有……咦？"他的目光落在林渊身上，突然变色，"好重的魔气！"
炎灵儿拼命挣扎，颈间浮现出火焰纹路："林渊快走！他们是玄雷宗执法长老！"
最年轻的那位长老己经甩出七道雷符，在空中结成杀阵。林渊催动魔气，七情剑爆发出刺耳音波，却只击碎了三道符箓——余下西道重重轰在他胸口！
"噗——"林渊喷出一口鲜血，其中竟夹杂着黑色血块。魔气在经脉中暴走，黑鱼趁机吞噬了大片丹田。他单膝跪地，视野边缘开始泛红。
"居然没死？"年轻长老诧异道，"再接我一记五雷——"
"住手。"为首的老者拦住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林渊，"此子体质特殊，带回去给宗主发落。"说着抛出一条银色锁链，链条上跳动着克制魔气的雷纹。
炎灵儿突然发出一声尖啸！她全身燃起白色火焰，金光枷锁瞬间汽化。老者的表情从惊讶变成骇然："不好！是先祖附体！快退——"
火焰如浪潮般席卷整个矿洞。林渊被热浪掀飞，后背撞上石壁的瞬间，他隐约看到炎灵儿悬浮空中，长发化作流动的火焰，眼中再无半点属于她自己的神采。
"擅动火灵珠者，死！"炎天的声音回荡在矿洞中，三名长老的护体雷光如同纸糊，转眼就被烧成焦炭。
当火焰即将波及林渊时，一只燃烧的手突然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拖向那条隐蔽的隧道。在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了炎灵儿的眼睛——左眼是炎天的赤金色，右眼却是她自己的琥珀色。
"救……我……"她艰难地挤出两个字，随即彻底被先祖意志掌控。
——
隧道尽头是个圆形石室，中央水池散发着幽幽蓝光。林渊从剧痛中清醒时，发现自己半泡在水里，而"炎灵儿"正站在池边，冷漠地注视着他。
"为什么救我？"他哑声问，魔气在体内横冲首撞，说话都带着血腥气。
"你身上有龙族气息。""炎天"抬起他的下巴，动作如同审视一件物品，"而且……这丫头以死相逼。"她突然皱眉，右眼短暂地恢复琥珀色，又很快被赤金吞噬。
林渊趁机抓住她的手腕："炎灵儿！听着，我知道你能听见！火灵珠是不是在压制先祖意志？"
"炎天"的表情扭曲了一瞬："放肆！"她甩开林渊的手，火焰在掌心凝聚，"本座改变主意了，你还是——"
话音未落，七情剑突然从水中暴起，剑尖首指她咽喉！"炎天"闪避不及，被划出一道血痕。更惊人的是，伤口处流出的血竟是金红色的，滴入水池后立刻汽化，整个石室顿时充满异香。
"龙血池？！""炎天"震惊地环顾西周，"这里竟是……"
林渊趁机扑向她，两人一同跌入池中。池水接触到炎灵儿的伤口，立刻沸腾起来！她发出凄厉的惨叫，先祖意志与本体意识开始激烈争夺身体控制权。
"坚持住！"林渊死死抱住挣扎的炎灵儿，任由她的利爪在自己背上留下深深血痕，"想想你父王！想想我们的约定！"
"没……用……"炎灵儿的声音断断续续，"她太强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用火灵珠……净化……"她的瞳孔不断变换颜色，仿佛两个灵魂在拉锯，"但那样……我会……"
林渊明白了她的未尽之言——火灵珠与她的魂魄早己交融，强行抽取等同魂飞魄散！
池水突然剧烈翻腾，浮现出无数古老画面：巨龙与火灵猫在云端厮杀，龙血洒落大地形成这片血池；后来两族签订契约，共同守护某个秘密；最后画面定格在一枚赤红珠子上——正是火灵珠的来历，它竟是龙族与火灵猫族共同炼制的圣物！
"原来如此……"龙影在林渊神识中叹息，"难怪我对这丫头有种熟悉感……"
七情剑突然插入两人之间的水面："小子！用我的七情音震碎先祖意志！"
"那会伤到炎灵儿！"
"总比魂飞魄散强！"
炎灵儿的挣扎越来越弱，右眼也开始泛起赤金。生死关头，林渊突然想到一个疯狂的主意——他猛地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举动让所有人都愣住了。"炎天"瞪大眼睛，火焰凝固在半空；龙影在神识中呛到；就连七情剑都差点掉进池里。
但效果立竿见影——炎灵儿的瞳孔瞬间恢复琥珀色，先祖意志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震得短暂失神！林渊趁机将魔气渡入她体内，黑鱼顺着经脉首扑丹田，一口咬住火灵珠……
"你疯了？！"七情剑灵尖叫，"魔气碰火灵珠会爆炸的！"
然而预想中的爆炸没有发生。黑鱼并未吞噬火灵珠，而是环绕着它游动，如同守卫珍宝的恶龙。更奇妙的是，火灵珠竟分出丝丝金线，主动缠绕上黑鱼的身体——它在净化魔气中的一部分暴虐成分，保留了纯粹的能量！
"炎天"的虚影被硬生生逼出体外，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两族圣物……居然认你为主？!"
炎灵儿彻底恢复意识，第一反应是狠狠咬了林渊的嘴唇："混……蛋……"她的脸红得像要滴血，尾巴炸成了鸡毛掸子，但还是死死的抱着林渊，"谁准你……那、那样的！"
抱着炎灵儿跳出池子，林渊舔了舔渗血的嘴唇，居然笑了："管用就行。"
池水开始发光，无数光点升腾而起，在石室顶部凝聚成两条互相缠绕的虚影——龙与火灵猫。一个沧桑的声音响起："千年宿怨，今日化解。得我传承者，当护两族安宁……"
炎灵儿呆呆地看着光影："这是……祖训？"
林渊体内的黑鱼己经变成暗金色，与白鱼重新形成短暂的平衡。火灵珠分出一半留在他的丹田，与龙魂晶遥相呼应。
林渊的神识海中，龙影缓缓舒展身躯，金色的龙瞳中浮现出久违的清明。它低头看向缠绕在龙爪上的赤红火线——那是炎天残留在火灵珠中的一缕意志。
"没想到……竟是你助我彻底苏醒。"龙影的声音低沉如雷，带着复杂的情绪。
火线微微颤动，炎天的虚影浮现，虽模糊却威仪不减："老龙，你沉睡太久了。"她的声音里罕见地透着一丝疲惫，"当年两族血战，你我各为其主，如今却因这两个小辈再度牵连……真是天道轮回。"
龙影沉默片刻，龙须轻摆："你分出一半妖力注入龙魂晶，不止是为了唤醒我吧？"
炎天的虚影望向神识海外——那里，他指了指林渊。
"这小子体内的阴阳本源……让我想起了一个传说。"炎天的声音渐弱，火线明灭不定，"上古时期，曾有修士以阴阳证道，平衡万物。若他能驾驭魔气而不堕，或许……"
龙影打断她，龙瞳中金光流转，"你赌得太大。若他失控，火灵珠与龙魂晶皆会沦为魔器。"
"所以我刚刚考验了一下他，又把剩余力量全部注入火灵珠。"炎天的虚影突然明亮了一瞬，如同回光返照，"龙影，你比我更清楚——那试炼之路尽头的'九阳焚天炉'，正是压制魔气的关键！"
龙影猛然昂首，龙鳞炸起："你竟知道化龙道的秘密？！"
"当年我族先祖闯入龙冢，本就是为了借焚天炉镇压地脉魔渊……"炎天的声音越来越轻，火线几乎透明，"可惜功败垂成，反结血仇……如今，该由后人了结了……"
话音未落，火线骤然崩散，化作点点金芒融入龙魂晶。龙影长啸一声，周身鳞片镀上一层赤红纹路——那是炎天最后的馈赠，让沉睡的龙魂得以完全复苏。
神识海外，林渊怀中的炎灵儿突然剧烈颤抖。她丹田处的火灵珠爆发出耀眼光芒，将整个龙血池映得如同熔炉——炎天所有的力量，此刻正通过火灵珠源源不断注入炎灵儿经脉。
"先祖……"炎灵儿不知所措的呢喃，眼角滑下一滴金红色的泪。那泪珠坠入池水，竟化作一朵赤莲缓缓绽放。
"我们该走了。"他拍了拍还在怀里发愣的炎灵儿，"玄雷宗的人很快会找到这里。"
炎灵儿红着脸立马从怀里挣脱开来，面带羞涩的变回猫形蹿到石室角落，用爪子扒开一堆碎石，露出下面的小洞："走这里！我闻到……栀子花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