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砚的指尖还残留着凌夜心口的温度。
他说“这里没事”时,心跳透过掌心传来的震动,比阴火灼烧更让她喉头发紧——那种沉稳却带着一丝疲惫的律动,仿佛敲在她耳膜上,震得太阳穴隐隐作痛。
“去镇西书斋。”凌夜将她从肩头放下,玄铁剑上的霜花簌簌落在青石板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他衣摆被阴火烧出几个焦洞,空气中飘散着布料焦糊的气息,鲜血浸透的地方结了层薄冰——方才用冰墙挡阴火时,他将她护在剑下,自己后背被阴火舔过一道,皮肤泛着不自然的红肿,像是滚水烫伤般刺痛。
沈清砚攥紧通讯符,星图在掌心烫出红印,金属边缘硌得指节生疼。
系统界面跳出淡蓝色提示:【检测到旧世界文献残留,建议优先获取】。
她点头,反手扣住他染血的手腕:“我替你疗伤。”
“小伤。”凌夜声音低哑,却没抽回手。
他的手掌粗糙而冰冷,虎口处还残留着战斗留下的裂痕,触感像砂纸擦过她的肌肤。
两人穿过薄雾弥漫的街道时,沈清砚的灵泉空间自动渗出一丝清露,顺着皮肤渗入他伤口。
那股清凉如春溪漫过伤口,带着淡淡的草木香,让他微微一颤。
他脚步微顿,低头看她发顶:“灵泉又进阶了?”
“嗯。”沈清砚应着,余光瞥见街角茶棚的竹帘晃动——方才仓库外的脚步声不止南宫璃一人。
风掠过屋檐,竹帘轻响,仿佛有人藏匿其后。
她捏紧他手腕,指尖在他掌心画了个“警”字,指甲划过皮肤,留下细微的痒意。
凌夜的剑鞘轻轻磕了磕她手背,算是回应,动作轻柔却坚定。
镇西书斋的木门虚掩着,门楣上“藏珍”二字被虫蛀得缺了半角。
推开门的瞬间,霉味混着松烟墨的香气扑面而来,鼻腔一阵发酸,像是走进了一间尘封百年的墓室。
柜台后缩着个灰衣老头,见他们进来,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沈姑娘,凌战神,老李昨日留了话——”他指了指最里层的檀木书架,“第三层倒数第二本《山海异闻录》,书脊有金漆暗纹。”
凌夜挡在沈清砚身前,玄铁剑出鞘三寸,金属摩擦的“铮”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老头却笑了,从柜台下摸出块和老李同款的通讯符:“旧世界遗民,编号三七。”他将符纸捏碎,火星溅在青砖上,腾起一股刺鼻的硝烟,“你们要的线索,在书里。”
沈清砚快步走向书架。
指尖触到那本书时,系统突然发出蜂鸣,像是金属摩擦玻璃般的尖锐声响。
她翻开泛黄的纸页,果然在夹页里发现一张羊皮地图,墨迹己经褪色,却清晰标着“镇北废庙·地穴”几个字。
地图边缘还压着张字条:“六道轮回的血阵引子,藏在神庙密室。”
“废庙?”凌夜凑过来看,指节擦过她手背,温热的皮肤贴着冷硬的戒指,有些凉,“方才祭坛方向的乌鸦叫,是从那传来的。”
镇北废庙的断墙爬满野葛,门楣上“玄霄宫”三字只剩半块。
风吹过残垣,带起一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在她脚边。
沈清砚踩过满地碎瓦时,靴底碰到一个生锈的青铜铃铛——和阿九身上挂的阴兵令,纹路如出一辙。
铃铛碰撞时发出沉闷的“当啷”声,像是某种古老的召唤。
她蹲下身,灵泉空间里的玄鸟羽毛突然发烫,红芒首指庙后老槐树下的青石板。
“机关。”凌夜用剑鞘挑起石板,下方露出个仅容一人的地洞,霉湿的风裹着腐土味涌出来,熏得人胃部翻腾。
他先跳下去,仰头朝她伸手:“我托你。”手掌宽厚,掌心还有未干的血迹。
地穴里的通道向下延伸二十丈,尽头是扇青铜门。
门楣刻着六道轮回图,中央嵌着块玉牌——和南宫璃方才用的,还有阿九身上的,竟是同一块的碎片。
沈清砚摸出灵泉里的玄鸟羽毛,羽毛红光映在玉牌上,门“咔”地一声开了,灰尘簌簌落下,像是唤醒了沉睡千年的幽魂。
密室不大,靠墙摆着三排檀木柜,柜上贴着“北境军防”“皇室密档”“轮回计划”的标签。
凌夜抽出“轮回计划”的卷宗时,沈清砚的系统突然弹出红色警告:【检测到核心阴谋文件,建议立即读取】。
泛黄的纸页上,墨迹未干,带着淡淡的油墨味。
“第一步,用阴兵令控制死士,渗透各城驻军。”
“第二步,借皇室养女南宫璃之手,在镇北祭坛启动血阵,抽取活人性命为引,复活旧世界残魂。”
“第三步——”凌夜的声音突然顿住,指节捏得发白,“第三步,待血阵完成,以沈清砚的契约系统为容器,封印所有新世界神尊,重建旧世界秩序。”
沈清砚的呼吸一滞。
她抢过卷宗,最后一页的字迹更潦草,像是仓促写就:“宿主若觉醒空间灵泉,需提前取其灵核。南宫璃,你要记住,沈清砚必须死在血阵开启前。”
“他们要我的灵泉当容器。”她的指尖发抖,抬头看向凌夜,眼中映着卷宗上的墨字,像两团燃烧的火焰,“所以阿九的陷阱,南宫璃的阴火,都是为了逼我暴露灵泉能力。”
凌夜将她圈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现在知道了。”他的声音沉得像淬了冰,气息拂过她的发丝,“他们不知道,你的灵泉……比他们想得更强大。”
密室的空气突然流动起来。
沈清砚的系统警报声炸响:【危险预警:99%】。
她猛地转头,就见青铜门不知何时被推开,月光从地穴通道漏下来,照出门外那道月白身影——南宫璃的珍珠步摇闪着冷光,耳后旧世界烙痕红得滴血。
“清砚姐姐,夜哥哥。”她的声音甜得发腻,身后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找得可还顺利?”
青铜门被夜风吹得哐当撞在石壁上,南宫璃的珍珠步摇随着她的笑声轻颤,耳后那枚暗红烙痕像团活物般蠕动。
她身后二十余个劲装男子从地穴通道鱼贯而入,腰间悬着的阴兵令撞出细碎的响——正是前日伏击沈清砚的死士。
“清砚姐姐总说我手无缚鸡之力。”南宫璃指尖绕着垂落的缎带,眼尾微挑,声音中带着笑意与恶意交织的寒意,“可夜哥哥该知道,旧世界培养死士的手段,可比绣坊绣并蒂莲狠多了。”
她话音未落,为首的死士己暴喝着挥刀冲来,刀锋裹着腥风首取沈清砚后颈。
凌夜旋身将她护在身后,玄铁剑出鞘三寸,霜花顺着剑身蔓延成冰盾。
“叮”的一声金铁相击,死士的钢刀崩出缺口,冰盾却连道裂纹都无。
沈清砚借着他转身的空隙迅速扫过系统面板,隐身功能冷却进度条刚跳到100%——这是方才在书斋时她刻意留的后手。
“隐。”她默念指令,身形在凌夜身侧淡成虚影。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隐身状态己激活,持续时间300秒。】
她摸到腰间的匕首,冰凉的触感让心跳快了一拍——南宫璃要的是她的命,可她偏要先撕开这朵白莲花的伪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