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临的私人酒会一如既往地浮夸。
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光芒在香槟杯上跳跃,侍者们穿着复古西装穿梭其间。
我和张鹭白、K刚踏入会场,齐临那标志性的紫色西装就晃了过来。
"傲青!"
他夸张地张开双臂,"还有张医生!这位是......"
他的目光落在K身上,突然顿住。
K今天难得穿了正装,灰蓝色的领带和眼睛同色,那枚从不离身的银戒指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齐临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转头问我:"你新招的小白脸?"
K也歪着头看他,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某种狡黠的光。
"你朋友?"
K问,语气轻快得像是在聊天气。
"齐临。"
我简短地介绍,"齐氏传媒的继承人。"
"哦!"
K眼睛一亮,"那个开紫色兰博基尼的?"
齐临的表情瞬间从警惕变成了惊讶:"你怎么知道?"
"裴小姐提过。"
K笑眯眯地说,举起酒杯,"她说你开车技术很烂。"
齐临:"......"
我:"我没说过。"
K:"哦,那可能是张医生说的。"
张鹭白淡定地喝了一口酒:"谣言。"
"Karl Smith。"
我介绍道,"我的朋友。"
"哇哦!"
齐临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欧洲来的?"
K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瑞士。"
"太棒了!"
齐临一把搂住K的肩膀,"我正打算去瑞士滑雪!来来来,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
我看着他们勾肩搭背地离开,不禁挑眉。
K虽然外表年轻,但骨子里是个五百多岁的老古董,和齐临这种新世纪花花公子居然一拍即合。
"他们很投缘。"
张鹭白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他今天穿着深蓝色西装,那道疤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意外吗?"我接过侍者递来的香槟。
张鹭白推了推眼镜:"K看起来......很特别。"
我轻笑:"特别在哪?"
"他的眼睛。"
张鹭白顿了顿,"不像这个时代的人。"
这个观察让我点点头。
张鹭白总是能注意到最细微的异常。
"张医生!"
麦灼的声音突然插入。
她今天穿了件露背红裙,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好久不见。"
她的目光在我和张鹭白之间转了转,"看来你们和好了?"
"我们没吵架。"张鹭白生硬地说。
麦灼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所以K现在是跟你住?"
"借住。"
"嗯,劲爆消息,应该所有当事人都在场。"
张鹭白,"......"
齐临和K被麦灼叫回来后,看向我的眼神里写满了"这什么情况"。
"K和张医生住一起了?"
"同居?"齐临狐疑地打量着K,"你俩什么关系?"
K眨了眨眼:"父子关系。"
齐临:"???"
麦灼笑得意味深长:"哦?张医生什么时候多了个儿子?"
K一本正经:"上个月。他收养我了。"
齐临:"......没想到这是真的......"
麦灼挑眉,"张医生,你知道他看起来至少有二十五岁吧?"
"他......无家可归。"张鹭白的声音越来越小。
K点头:"对,他说我无家可归,又太能惹事,干脆把我领回家了。"
我忍不住插嘴:"张医生心善,见不得流浪猫狗。"
张鹭白瞪了我一眼,那道疤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麦灼突然笑出声:"天啊,这太有趣了。"
齐临的表情像是被人当头敲了一棍子,完全无法理解这个逻辑。
他看向我,看向张鹭白,又看向K,最后看向麦灼:"......这合理吗?"
麦灼抿了一口酒,笑意更深:"合理啊,张医生一向心善。"
"心善?"
齐临嘴角抽搐,"他收养一个成年男人?而且——"
他指了指K,"这家伙看起来比他还像社会危险分子!"
K无辜地摊手:"我只是个热爱历史的普通古董商。"
齐临:"......"
张鹭白默默走远了些,压根不想参与到这次的讨论。
麦灼轻轻晃了晃酒杯,目光在我和K之间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齐临身上,语气轻飘飘的:"齐少,你还没看出来吗?"
"看出什么?"
麦灼微笑:"张医生收养K,是因为——"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意味深长地看向我。
"——他不想让K和裴小姐住在一起。"
空气瞬间凝固。
齐临瞪大了眼睛,K则一脸无辜地喝完了香槟,仿佛这个话题和他毫无关系。
我面不改色:"麦灼,你想象力太丰富了。"
麦灼耸肩:"是吗?那为什么张医生宁愿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也不愿意让他和你同住?"
K笑眯眯地补充:"对,张医生人特别好,怕我饿死,还给我饭吃。"
齐临:"......"
麦灼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张医生真是...令人敬佩。"
——确实令人敬佩。
毕竟,正常人谁会干出"收养情敌"这种事?
齐临听完更困惑了:"所以张鹭白到底把K当什么?儿子?弟弟?情敌?"
麦灼笑而不语。
而我,只是安静地喝完了杯中的酒。
——张鹭白对K的态度,其实很简单。
他收养K,是因为他不想让K接近我。
他纵容K,是因为K某种意义上......确实像个需要照顾的麻烦精。
但更深层的原因,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他不想让我身边有任何"危险"。
哪怕那个"危险",只是一个活了五百年的混血种。
麦灼冲我眨眨眼:"我和齐临去带着你的'朋友'跳舞去了,你和张医生慢慢聊。"
她摇曳生姿地离开后,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张鹭白盯着自己的酒杯,像是在研究香槟的气泡。
"K还好吗?"我打破沉默。
"嗯。"
他点头,"就是......太能吃了。"
我差点呛到:"什么?"
"他一天能吃六顿饭。"
张鹭白皱眉,"还都是肉。我怀疑他有代谢问题。"
那是因为混血种需要大量能量维持身体机能。
我在心里回答。
"你应该带他去医院检查。"我故意说。
张鹭白摇头:"他不肯。说讨厌消毒水味。"
舞池那边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
我们转头看去,K正和齐临跳一种古怪的舞步,看起来像是中世纪宫廷舞和现代街舞的混合体。
他们兴奋得像只撒欢的狗。
张鹭白手里端着一杯柠檬水,目光时不时扫向K,像是在防止他下一秒就跳断双腿。
麦灼凑到我旁边,压低声音:"你看张医生那眼神,像不像老父亲看熊孩子?"
我轻笑:"是挺像。"
麦灼眨了眨眼:"所以,你到底喜欢哪一个?"
我转头看她:"什么?"
"别装傻。"
她挑眉,"K年轻活泼,张鹭白成熟稳重,你选谁?"
我抿了口香槟,淡淡道:"我不选。"
麦灼"啧"了一声:"渣女。"
我没反驳。
灯光缓缓沉入暗影中,香槟塔的金色弧光洒在张鹭白的侧脸上,那道疤痕在柔光中变得模糊。
他忽然转头,对上了我的视线。
我们隔着喧闹的人群,安静地对视了一秒。
然后,他微微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像是某种无声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