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鹭白的公寓里飘着咖啡的香气。
K瘫在沙发上,灰蓝色的眼睛盯着天花板,栗色卷发乱糟糟地支棱着。
他手里捏着一罐可乐,金属罐身被他无意识地捏出凹陷。
"他们用夜枭银行的内部文件钓我..."
K转着银戒指,语气轻松得像在讲别人的故事,"说找到了我父亲当年在猎巫团的实验记录。"
张鹭白正在煮咖啡的手指微微一顿:"你父亲?"
"嗯,1489年被同伴钉死在树上的那个。"
K咧嘴一笑,"血月觉得我会对这份「家族遗产」感兴趣。"
我靠在窗边,月光透过玻璃洒在脚边:"然后呢?"
"然后我就中计了呗。"
K耸耸肩,"他们用银链锁住我,抽了六管血,还想挖我的心脏,说是要研究混血种和纯血族的区别。"
张鹭白的咖啡杯"咔"地放在茶几上,声音冷得吓人:"他们还想研究什么?"
K的银戒指突然停住:"你父亲的研究。"
房间里瞬间安静。
张鹭白转身走进书房,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银色金属箱。
箱盖弹开,露出十二支装着淡蓝色液体的安瓿瓶。
"硫醇基团抑制剂,"他取出一支对着灯光检查,液体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能与银离子形成稳定络合物,阻断毒性..."
"父亲留下的研究,我完善了最后一步。"
我接过药剂,玻璃管冰凉触感让我想起阿尔卑斯山的雪:"你父亲......可能早就知道血族的存在。"
张鹭白看向我,黑曜石般的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笔记里写的是'类血族基因携带者'。"
顿了顿,"但他画的全是中世纪的吸血鬼图鉴。"
他声音很轻,"他相信血族的永生不是诅咒,而是被银器限制的进化。"
K突然笑出声:"老爷子挺浪漫啊!"
"不过..."他缓缓坐首身子:"这玩意儿真能解银毒?"
"理论上。"张鹭白看向我,"需要志愿者测试。"
我挑眉:"你想拿我当实验体?"
他突然走近,手指轻轻抚上我的脸颊,拇指蹭过唇角:"……舍不得。"
K在一旁夸张地捂住眼睛:"哎哟我的钛合金狗眼——"
张鹭白无视他,继续道:"但K可以试试。"
"喂!"K跳起来,"凭什么拿我当小白鼠?"
"凭你戴着银戒却没有任何不良反应。"张鹭白冷静指出,"你的耐受力比传说中的吸血鬼强。"
K噎住了,灰蓝色的眼睛眨巴两下,突然看向我:"殿下,你管管他!"
我轻笑:"我觉得他说得对。"
K最终还是被按在沙发上打了针。
药剂注入静脉的瞬间,他猛地绷首身体,银戒指在指尖剧烈发烫,皮肤下浮现出蛛网状的银色纹路。
"Holy Shit……"他夸张地抖了抖:"哇哦,像喝了冰镇伏特加——"
张鹭白按住他的肩膀,医者的本能让他快速记录各项指标:"脉搏正常,瞳孔反应正常,皮肤无异常......"
"血管扩张,银离子代谢加速……纹路正在消退。"
十分钟后,K瘫在沙发上喘气,银戒指己经恢复常温。
"神奇,"他举起手对着灯光看,"居然真的不疼了。"
K突然一把抱住张鹭白,栗色卷发蹭在他颈窝:"张爸爸!我爱你!"
张鹭白面无表情地推开他:"副作用包括情绪亢奋,建议减量。"
他的目光移向我,带着某种探究的意味:"……而且,我对另一个问题更感兴趣。"
我挑眉:"嗯?"
"为什么你和K对银器都没有不良反应。"
K晃了晃手上的戒指:"我和殿下不一样,我只对银毒有反应,戴个戒指死不了。"
张鹭白皱眉:"原理是什么?"
"混血种的代谢酶有变异。"
我接过话头,故意用指尖点了点他的抑制剂,"就像你的抑制剂,只能缓解,不能根治。"
他抓住我的手指,拇指无意识地我的指节:"那你呢,你对银器和银毒都免疫?"
我轻笑,抓住他的手腕:"张医生,你这是把我当研究对象了?"
"不。"他低头,鼻尖几乎贴上我的。
"只是好奇……我的女朋友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他的呼吸拂过我的唇,带着咖啡的苦涩和一丝薄荷的清凉。
我故意凑近,在他即将吻上来时偏头躲开:"也许因为……"
"因为?"
"我比较特别?"
张鹭白的心跳声透过胸腔传来,稳健而有力。
"你在敷衍我。"他的呼吸扫过我的耳廓。
我轻笑,伸手拽住他的领带:"张医生,这么执着于研究我?"
他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但声音依然冷静:"学术需要。"
K在一旁大声咳嗽:"二位,我还在这儿呢!"
张鹭白头也不回:"出去。"
这副人类的身躯,是我最大的秘密。
也是我能对银完全免疫的原因。
血族亲王的灵魂,被困在人类的躯壳里。
银器伤不到我,不是因为强大,而是因为这具身体本就是普通人类的血肉。
K一走,张鹭白也不纠结银免疫的问题了,他关注起了我的...健康。
"你的体温很低。"
"所以?"
"所以,"他将我拉到他腿上坐着,"你需要保暖。"
他的怀抱温暖得不可思议,下颌抵在我肩头,呼吸均匀地拂过我的颈侧。
笔记本的荧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深邃的轮廓。
"张鹭白。"我戳了戳他的锁骨,"你父亲的研究很危险。"
"嗯。"他收紧手臂,"所以我会保护好它。"
客厅里的落地灯将我们的影子投在墙上,交叠成密不可分的形状。
他的唇贴上我的太阳穴,声音轻得像叹息:"……也会保护好你。"
"而且,我有全世界最厉害的保镖。"
我轻笑:"张医生,你这是在恃宠而骄?"
"嗯。"他坦然承认,突然将我打横抱起,"所以保镖小姐,该睡觉了。"
卧室里,K抱着枕头赖着不走:"万一血月半夜来袭呢?我得保护你们!"
张鹭白拎起他的后领:"你滚回去。"
"凭什么!"
"凭我是监护人。"
K瞪大眼睛:"那是临时——"
门在他面前砰地关上。
张鹭白转身时,我正倚在床头笑:"张医生,好凶啊。"
他揉了揉眉心,从身后环住我的腰,下巴搁在我肩头。
呼吸温热,带着淡淡的咖啡香。
月光洒在他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声音轻得像叹息:"……对你,永远不会。"
夜色渐深,他的体温透过布料传来,比任何誓言都让人安心。
而窗外,不知名的黑影掠过月亮,像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