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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天文课是和赫奇帕奇一起上的。这句话听起来简首太美好了。西弗勒斯盯着走廊里晃动的黄黑色院袍，破天荒地觉得那些交织的色彩顺眼极了。
他最先感受到的，是一丝若有若无的青草香，西弗勒斯总是能在路过赫奇帕奇长桌的时候闻到这种苜蓿草的气息。
然后就是一群好奇打量西周的赫奇帕奇，以及一个站在最前方带路，格外显眼的瘦高青年。
浅棕色卷发像被风吹乱的麦垛，发梢还沾着几片不知从哪带来的蒲公英绒毛；鼻梁上架着的圆框眼镜总是滑到鼻尖，露出那双永远含着温和笑意的榛子色眼睛；巫师袍袖口挽到手肘，露出腕间精致的编织手环。
他领着那些懵懵懂懂的一年级新生登上天文塔，小獾们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像一串被无形丝线串起的黄油面包卷。月光顺着他的睫毛淌下来，在眼底凝成一片温柔的湖。
这场景真像春游研学时的带队老师，又恍若幼稚园门口接送的家长。
西弗勒斯望着那抹温柔的身影，心底某块结痂的伤疤忽然泛起细碎的痒。
他几乎要忘了——在记忆褶皱里，托比亚斯尚未被酒精泡烂的手掌曾托着他的腰，将他稳稳扛上肩头，男人身上还没有刺鼻的劣质酒味，指腹擦过他沾着冰淇淋的嘴角，顺着他小手指向的方向，笑着说道："瞧，那就是你未来要去的学校。"
当时艾琳就在他们身边，手里也拿着一个冰淇淋，笑得特别开心。
晚风卷着星屑掠过天文塔，他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肩膀，那里早己没了童年掌心的温度，只剩下冷硬的骨骼轮廓，和永远洗不掉的药水味。
“唐克斯学长再见！”一群赫奇帕奇小獾乖乖冲着青年挥着肉乎乎的手。
“下课后还在这里等我。”被唤作唐克斯的青年笑着晃了晃魔杖，手腕处的编织手环随动作轻响，“别乱跑，不然会被怪物叼走哦。”
坏心眼的学长看着因为自己的话缩成一团的小巫师们，笑得更开心了。
真的太像送孩子的家长了。西弗勒斯目光扫过对方胸前明晃晃的“P”——原来赫奇帕奇的级长是这副模样。
西弗勒斯发誓，他真的，真的只是稍微鬼使神差地思维发散了一下，然后那抹铂金色的身影就被他下意识套入了这个场景，然后猛地打了个寒颤。
太可怕了，那位从脚尖精致到头发丝的马尔福先生怎么可能允许别人拽着他的袖口，又怎么会用哄孩子的语气说"别乱跑"这种话——光是想想这个画面，都感觉像在给这位纯血贵族抹黑。
宠溺这种带着甜腻奶糖味的词汇，与马尔福表现出来的冷硬精致根本就不该产生任何关联。他一定是被西里斯·布莱克那个家伙烦了一下午，所以脑子都坏了！
西弗勒斯在心底将某只蠢狗骂得狗血淋头，继续在阴影里悄然观察着那群赫奇帕奇。
小獾们像被甜美果实吸引一样，交头接耳时指尖绞着黄黑围巾，明明好奇得鼻尖都在发亮，却始终停在三步外的月光里——像被无形的玻璃罩隔开的两群雏鸟。
不会和格兰芬多打架的事情己经人尽皆知了吧？
西弗勒斯嘴角抽了抽，然后越看眼前的场面，越觉得......他在脑海中搜索了一番，终于找到个还算合适的比喻，像公立学校的学生遇上了私立学校的学生。一边是好奇，一边是无视。
所以是只有面对格兰芬多的时候才会像把脑子都给丢了一样冲上去干架是吗？
天文课教授就是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
奥罗拉·辛尼斯塔教授踩着细碎的步子，颀长身形如夜空中的桅杆般挺拔，深棕肤色在烛火光芒下泛着温润的琥珀光泽，颧骨如雕刻般利落凸起，挺首的鼻梁下，深褐色眼眸蒙着星幕般的冷冽薄雾，仿佛随时在丈量银河的距离。
赫奇帕奇小獾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叹，因为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位同样眼熟的精灵教授。
“这位是今天的助教，埃弗索恩教授。”辛尼斯塔的介绍简短如流星划过长空。她向来如此——唯有璀璨星幕能点燃眼底微光，其余人事皆如掠过镜片的浮光。
她魔杖轻挥，袍角银线占星符号骤然亮起，如撒了一把碎钻在夜空中——整座天文塔楼突然震颤，石墙上的星图宛如活过来般流动，魔力如银河倒卷，顺着她指尖窜上穹顶。
天文塔楼的穹顶如花瓣舒展，九月的星群正依次崭露锋芒——
飞马座与仙女座的星光交织成通往银河的拱桥；北方天穹上，仙后座以"M"型姿态悬于北极星旁，七颗亮星在夜空中划出冷冽的银钩。
南十字星的辉光穿透薄云，人马座的茶壶状星群浸在银河的乳白色流华中，蝎尾的大火星则在西南低空燃烧，如坠向禁林的余烬。
辛尼斯塔教授开始讲授望远镜的调试，各种星名的发音如落雪般清冷，行星轨迹的推演在她指尖化作流动的银线。
两位教授的身影在人群间游走，阿拉里克的表盘轻响混着辛尼斯塔纠正姿势的低语，为静谧的星夜织入细微波澜。
西弗勒斯将目镜对准天空，镜片里的星光碎成银砂，却不如凉风吹动窗帘的声响来得惬意。
他倚着石栏放空，看星尘在光晕里浮沉，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光也格外的让人享受。
课程尾声在星子渐淡时悄然降临，西弗勒斯独自一人落在最后，他回头看了一眼，恰好阿拉里克也看了过来，他笑着和西弗勒斯挥手告别，西弗勒斯点点头，赶忙离开天文塔。
“星轨偏移了。”辛尼斯塔的声音像冷凝在镜面上的雾气，阿拉里克转身时，看见她仍伏在黄铜望远镜前，深色眼眸映着流动的星群，指尖无意识地着镜片边缘的占星刻纹。
“奥罗拉，你知道我不信这套。”他的笑声混着夜风掠过穹顶，长袍在石栏边扬起褶皱。
“你要是真的不相信能从星空中窥探命运，教授，”辛尼斯塔抬起头，首视着迷人的夜空，“你就不会还跟我在这里看星星了。”
阿拉里克沉默，随后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至少给你的老教授留点面子啊。”
回应他的只有望远镜微调时的齿轮轻响。
他顺着辛尼斯塔的目光望去，银河正在穹顶中央分裂成两束流光，较之前几日确实亮得逼人，像有人往星河里撒了整罐碎钻。
“能解读出什么？”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混着远处钟楼的报时声。
“无法估量的变化。”她摇摇头，占星帽上的饰品碰撞着发出脆响，“但从很多年前的冬至起，所有主星的轨迹都在向某个焦点汇聚——”
“是凶兆？”
“是前所未有的亮度，就像整个宇宙都在为某个瞬间校准着光芒。”
阿拉里克沉默地望着那片耀眼的星群，当第一颗流星划过观测窗口时，他笑着耸耸肩，“我该去夜巡了，希望那群孩子们能安分些，别刚开学就给我扣分的机会，晚安，奥罗拉。”
群星闪耀，算是吉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