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桦木,独角兽毛。十三又二分之一英寸,刚硬如铁。”奥利凡德拂去魔杖表面的丝绒布,在经历柜台上三次炸响的雷鸣、两簇突然窜起的幽蓝火焰后,终于将这根深褐色魔杖递向西弗勒斯。“一定是这根了,我早该想到的。”
西弗勒斯的指尖早己从紧绷转为麻木——先前那几根魔杖被递过来时,奥利凡德也是这么说的。
“这次会更糟吗?沼泽?还是雷暴?”他在心底冷笑,任由魔杖滑进掌心。
桦木杖身硬得像截冻了三冬的树干,凉意顺着指缝漫上来,不是刺骨的冰,倒像是把月夜里的溪水捧在手里——清冽得发涩,却藏着石头般的沉钝感。
刹那间,桦木表面腾起一层珍珠色的薄雾,像是冬日湖面初结的霜。雾气翻涌间,一头半透明的独角兽虚影从杖尖浮现,银白色的鬃毛随雾气流转,却始终隔着一层朦胧的纱幕般看不真切。
独角兽歪头打量着少年,随后化作万千星芒,如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簌簌落进他敞开的袖口,留下一串细碎的银铃般的振鸣。
“这根魔杖选择了你。”奥利凡德推了推眼镜,语气带了几分感慨,“桦木象征新生与净化,却又坚硬如铁,非得用纯粹的意志才能驯服。就像块未经雕琢的冰,看着清透,握久了才知道里面藏着多灼人的锋芒。”
“别被它朴素的表象蒙骗。它既能在废墟中守护最柔软的东西,也能将野心磨成利刃——至于你要书写怎样的故事...”他忽然看向阴影里的阿拉里克,“埃弗索恩教授当年选魔杖时,我祖父也说过类似的话。关键就在于,你愿意把什么看得比野心更重。”
西弗勒斯握紧魔杖,翻涌的魔力终于在掌心找到了归处——那是一种沉实的、确凿的力量感,像根系扎进泥土般令人心安。
奥利凡德望着他眼底骤然亮起的微光,声音忽然放柔:“这不是根会讨好人的魔杖,它只认死理。但一旦认定了主人,终其一生,它的震颤都只会为你而响。”
“谢谢,多少钱?”西弗勒斯指尖紧紧攥着魔杖,目不转睛地看着,连一个余光都不愿分给旁人,只当自己此刻在这世上只剩下了这一个伙伴。
“七个金加隆。”奥利凡德瞬间恢复商人的精明做派,指尖敲了敲柜台边缘的箱子,从里面弹出来的药水瓶在烛光下泛着光泽,“再加三个金加隆,就能带走一整套魔杖保养套装——抛光剂、龙血密封蜡,还有纯银花纹保护套,专为刚硬的桦木设计。”老人眨了眨眼睛,“毕竟这样的魔杖,值得用最精细的照料来配。”
西弗勒斯嘴角一抽,还是多加了几枚金加隆,但婉拒了那一看就花里胡哨的保护套。
莉莉的选购过程就要顺利许多。
即便前几根魔杖不甚合意,也不过只溅出几点细小的火花,没有像西弗勒斯那样电闪雷鸣的。
当她接过那根柳木魔杖时,烛光恰好掠过杖身,映得纹理间流转的金斑如同初春融雪后的溪流。
“柳木,十又西分之一英寸,龙心弦芯。”奥利凡德笑意吟吟地看着少女指尖跃动的淡金色魔力,杖尖迸发的火星绕着她跳舞,“柳木偏爱璞玉般的灵魂——哦,瞧瞧这反应!龙心弦正在为你舒展呢,这类杖芯最擅长吸纳新意,学起变形术和魔咒来,可比别的魔杖都要快上三分。”
莉莉也付了七个金加隆,却盯着掌心的柳木魔杖有些闷闷不乐。
“西弗勒斯拿到魔杖时有独角兽虚影呢,”她指尖拨弄着杖尖残留的金色光点,那些本该灵动的火花此刻却像读懂了主人的郁闷,变得宛如蔫了的蒲公英,“我也想要独角兽毛的魔杖……”
倒不是嫌弃自己的魔杖——龙心弦在她握住时轻轻震颤,透着股活泼的亲昵——只是想起少年掌心碎落的银星,还有那只歪头凝视的独角兽虚影,她忽然有些泄气。
童话书里的神奇生物总在扉页上沉睡,她多希望自己伸手触碰时,也能有只星光凝成的巨鹿踏雾而来。
阿拉里克来到莉莉身边,指尖轻轻拂过她魔杖上跃动的金芒,那些金芒开始环绕着阿拉里克的手掌飞舞,“每颗星星都有自己的轨迹,莉莉。魔杖不是挑最耀眼的光,而是找最契合的影子。”
他抚摸着少女柔软的红发,“它会陪着你学会最灵动的变形术,让你能够把最普通的小花变成所有你想要变成的东西。”
“再说了,谁说只有独角兽毛的魔杖才能看见独角兽?呼神护卫——”
雄性独角兽如月光与深海交织的活体雕塑,鬃毛自脖颈倾泻成靛蓝与银白的渐变浪潮,每一根毛发都泛着丝绸般的润泽光晕,随呼吸轻轻起伏。
螺旋状独角贯穿幽蓝与银白,尖端悬着欲滴的魔力结晶,星芒顺着螺旋纹路缓缓流淌,似凝固的星河在角质中呼吸。
蹄子碾过的脚印中,白色石蒜花正顶着露珠破土,花瓣上的虹彩光晕与独角的星芒遥相呼应,仿佛远古魔法在现世留下的温柔注脚。
独角兽缓步掠过人群,月光般的鼻尖先轻触莉莉掌心;独角又擦过西弗勒斯的指节。
最后它忽然转向佩妮,那双盛着银河碎片的眼眸定定望着怔愣的少女。
佩妮惊呼着后退,独角兽却温和地低下头颅,角尖卷起她一缕褐色发丝,晶亮的魔力露珠坠在发梢,眨眼间绽开米粒大的白花。
少女颤抖的指尖刚触到花瓣,那花便化作荧光钻入掌心,留下一片温热的酥麻。
她瞪圆眼睛,睫毛上还凝着未及反应的惊诧——这超越麻瓜认知的奇迹,正以最温柔的姿态,在她掌心跳出细小的魔法脉搏。
看着众人被独角兽的银光迷住的神情,阿拉里克眼底泛起笑意:“学会这个,你们也能召唤自己的守护灵。”
小孩子总得给点盼头。
他着魔杖尾端的雕花,忽然想起自己在麻瓜世界游学的那段时光,那位总戴着圆框眼镜的麻瓜朋友——对方曾用铅笔敲着《教育心理学》课本,说目标要像马厩前的胡萝卜,“悬得太远会让马累垮,太近又成了摆设”。要维持着差一点就能碰到的距离。
此刻看着小巫师发亮的眼睛,他觉得自己回去后要把朋友的话写在自己的教案上。
至于呼神护卫需要极强的专注力和充沛的积极情绪?
阿拉里克选择性遗忘自己十五岁就能实体化守护神的天赋,全当每个孩子只要努力跳一跳就能轻松够到那根“胡萝卜”。
毕竟在霍格沃兹的走廊里,总需要些星光般的盼头,才能让小巫师们捧着课本跑得更起劲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