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陆瑶走了很远后，才握着手机微微停顿，只想着完成任务，忘了和奶奶说这个事了。
她盯着通讯录里“奶奶”两个字，犹豫片刻后按下通话键。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窸窣响动，紧接着是带着笑意的苍老声音：“瑶瑶啊，怎么啦，今晚回来吃饭吗？”
陆瑶靠在路边，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她犹豫着说道：“奶奶，就是穆野哥...在学校遇到点麻烦，宿舍住不了了。我想让他来咱们家住，可以吗？这样晚上就有人陪你啦。”
尾音不自觉带上讨好的上扬，像小时候偷吃糖果后心虚的试探。
电话里传来奶奶她爽朗的笑声，混着瓷碗碰撞的清脆声响：“傻丫头，这有啥不可以的！正好奶奶也想找个人说说话，我来把房间收拾好。”
老人停顿片刻，压低声音打趣道：“你和穆野在一个学校常见面吗？”
陆瑶的耳垂瞬间染上绯色，她听懂了奶奶的打趣：“奶奶您别乱说，特别是在穆野哥面前，我是把他当哥哥的。”
话没说完就被笑声打断，听筒里传来锅铲翻炒的滋滋声，奶奶笑道“好好好，不说了。对了，让他晚上别在外面吃了，奶奶做饭给他吃。”
挂掉电话时，天边最后一抹晚霞正被夜色吞没。
陆瑶嘴角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她突然觉得，让穆野哥陪奶奶是对的。
闻穆野站在公寓楼下，仰头望着五楼那扇透出暖黄灯光的窗户。
晚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眼底跳动的期待。
他攥着背包带的手指关节泛白，深吸一口气，潮湿的空气中似乎都飘浮着铃兰花的甜香，仿佛能闻到瑶瑶身上的香气。
那股甜香，让他的心情变得更加愉悦。
敲门后，奶奶系着围裙从门后探出头，眼角笑出细密的皱纹：“穆野，快进来，饭马上就好！”
穿过铺着碎花桌布的餐厅，走廊尽头并排两扇门。
左边门板上贴着陆瑶手绘的向日葵贴纸，显然是她的房间。
右边门开着，房间里收拾的干净简洁，闻穆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将行李轻轻放在床边，手指抚过平整的床单，上面还带着阳光晒过的松软气息。
「我到了，奶奶给我做了糖醋排骨。」
闻穆野给陆瑶发了信息，附带了一张食物图，看起来很是。
陆瑶正蜷在谢凛家的米白色真皮沙发上，彩铅在设计稿纸上沙沙作响。
谢凛吃完饭一般就上二楼了，厨房里现在也没什么事，可以说是两人互不打扰时间。
陆瑶觉得闲着也是闲着，就随手画着画。
水晶吊灯洒下的暖光裹着她，鹅黄色针织开衫松松垮在肩头，露出里面月白色连衣裙。
她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握着画笔的手腕轻轻翻转，将淡紫色薰衣草的花瓣画的栩栩如生。
站在二楼的谢凛扶着木质栏杆，指腹无意识着冰凉的扶手。
他运动后洗完澡，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走了出来，站在这里看她。
他看着光影在她发顶流转，她整个人笼罩在光芒之中，圣洁而又美好，仿佛随时会消散一般。
谢凛喉间泛起苦涩，他快步走下旋转楼梯，皮鞋踏在大理石台阶上发出清脆声响。
“在画什么？”
低沉的声音惊得陆瑶笔尖一颤，在画纸上划出去一笔。
她抬头时，谢凛己经在对面沙发落座，黑色睡袍敞开一些，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
他的目光扫过她膝头的画册，突然瞥见夹在其中的素描，戴着老花镜织毛衣的奶奶，嘟嘴展示唇钉的顾明珠，每张都带着鲜活的温度。
“你还会画人像？”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几分，修长手指叩了叩沙发扶手。
陆瑶将画册轻轻合上，有些不好意思：“会一些的，之前给家人画过。”
“给我画一张如何？”
谢凛双腿交叠，腕间的表盘折射出冷光。
他看着陆瑶咬唇犹豫的模样，心脏突然不受控地加速，这还是第一次，怕被人拒绝的可能性让他感到紧张。
“好啊。”
陆瑶将速写本铺在腿上，彩铅在指间转了个漂亮的圈，她抬起头，似乎在丈量着角度。
当陆瑶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时，谢凛忽然觉得呼吸发紧。
那双盛着水滢滢的光芒的眼睛专注地描摹他的轮廓，笔尖沙沙声中，他后颈泛起细微的酥麻，仿佛有羽毛轻轻扫过。
西十分钟后，陆瑶将画纸递过去时手指还在发烫。纸上的男人微侧着脸，眉骨在光影下显出锋利的弧度，却被眼尾不经意的柔和线条中和。
那画中的谢凛，仿佛带着一种独特的魅力，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谢凛盯着画中自己含笑的眼睛，突然想，自己在她眼中是这个样子吗？
眼神是这样陌生又心动。
他快速将画纸撕下，指腹无意识着纸张边缘，夸赞道：“画的不错，我留下了。”
看着陆瑶眼睛瞬间亮起的模样，他突然觉得喉咙发紧，心跳要比平时快些。
晚上，陆瑶回到公寓后，她隔壁房间的门被主人开了一道缝，漏出暖光，似乎在邀请人进去。
闻穆野正跪坐在地板上，碎发垂落遮住淤青未消的眉骨。
他面前摊着支离破碎的电脑零件，台灯将侧脸的轮廓镀上金边，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这么晚还不睡？”
陆瑶轻轻敲了敲门，声音惊得他指尖一颤，螺丝刀在金属外壳上划出刺耳声响。
他慌忙将破损的屏幕往身后藏，耳尖却红得要滴血：“快修好了，明天就能...”
陆瑶看着裂纹的桌面屏幕，心里有些难受，她蹲下来与他平视，目光扫过他掌心的创可贴。
“穆野哥，别修了。”她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也知道少年的自尊心：“再买台新的吧，我先帮你付。”
闻穆野的睫毛剧烈颤动，喉结滚动了两下：“好，算我借你的，等发工资就...”
话没说完就被陆瑶打断，她轻笑道：“我相信你。”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漫进房间，将两人交叠的影子印在地板上。
闻穆野望着她认真的眉眼，心头软软的让他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