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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果然在干坏事的时候最有劲，陆瑶一想到自己要干啥就要憋不住笑。
她没有弹奏那些练习得完美的曲目，而是故意选择了谢昀最喜欢，也最熟悉的那几首。
这一次，她的演奏充满了意外。
流畅的旋律中，时不时地，就会出现一个突兀的错音。
该延长的音符被草草收住，该轻快的节奏变得拖沓，该的和弦弹得软弱无力……
仿佛是技艺生疏的初学者，又像是故意为之的恶作剧。
几个小节后，一个明显跑调的音符突兀地刺破了原本该有的意境。
屏风后，那惯常的如同死水般的沉静被打破了。
陆瑶清晰地听到了一声极力压抑的，带着明显烦躁情绪的吸气声。
紧接着，是座椅轻微挪动的声音，仿佛里面的人有些坐立不安。
她甚至能想象出谢昀此刻紧蹙的眉头和强忍着没有出声纠正的表情。
嗯，效果不错。
急死你这个强迫症。
陆瑶偷偷抿起唇角，显然对自己的恶作剧很满意。
不过她见好就收，两首曲子磕磕绊绊地完成，她像往常一样起身告别，然后迅速从侧门溜走，留下屏风后那位眉头紧锁、满心郁结的“神秘听众”。
寒假悄然而至，空气里弥漫着节日的慵懒气息。
陆瑶看着窗外萧瑟的冬日景象，想到了之前带奶奶出去走走的念头。
她找到正在自己房间处理工作的闻穆野。
“穆野哥，”陆瑶倚在门框边，声音带着期待，“寒假我想带奶奶去海边散散心，那边暖和些。你……要不要一起去？”
闻穆野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
新公司初创，事务繁杂，堆积如山。
他下意识地想拒绝，但目光触及陆瑶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看到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期待和依赖，那句拒绝的话便卡在了喉咙里。
内心深处，一个更强烈的声音在说：他想去。
他想和陆瑶在一起，想和奶奶在一起。
这半年来，以可怜的名义住进这个家，却收获了久违的名为家的温暖，这己经成了他内心深处最珍视的港湾。
“好。”闻穆野合上笔记本电脑，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什么时候出发？我来安排。”
温暖的阳光，细软的白沙，湛蓝得如同宝石般的大海。
咸湿的海风带着暖意拂过脸颊，吹起陆瑶及踝的白色棉麻长裙裙摆。
她赤着脚，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同样脱下鞋袜、笑得像个孩子般的奶奶，在浪花轻吻的海岸边慢慢行走。
奶奶布满皱纹的脸上洋溢着纯粹而满足的笑容，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真正的大海，眼中充满了新奇和喜悦。
看到奶奶这样高兴，陆瑶更坚定了要赚钱的心思。
闻穆野拿着相机，不远不近地跟在她们身后。
他调整着焦距，镜头里清晰地捕捉到陆瑶低头对奶奶温柔说话时的侧脸，阳光在她细腻的肌肤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几缕发丝被海风吹拂，贴在颊边。
奶奶仰头看着孙女，笑容灿烂得如同盛开的花朵。
画面定格在这一刻，温馨而美好。
闻穆野看着相机屏幕里那两张洋溢着幸福的笑脸，自己也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在胸腔里缓缓流淌。
这半年，这个他当初抱着复杂目的靠近的小小屋檐下，竟成了他心底最安稳、最幸福的栖息地。
奶奶慈爱的唠叨，陆瑶的陪伴，餐桌上简单的家常饭菜，都成了他心底最深的眷恋。
要是能永远这样，该多好。
这个念头如同藤蔓，悄然缠绕上他的心。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
江川烦躁地划拉着手机屏幕，朋友圈里，闻穆野刚发布的那组海边照片像针一样扎进他的眼睛。
阳光、沙滩、海浪，还有照片中心那两个笑得无比刺眼的身影，陆瑶和奶奶。
照片下配着闻穆野简单的文字：「暖冬。」
一股混杂着嫉妒、不甘和被抛弃感的怒火猛地窜上心头，烧灼着他的理智。
凭什么？凭什么闻穆野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陆瑶身边，享受着她的笑容和奶奶的慈爱？
凭什么他只能像个阴沟里的老鼠，躲在暗处窥视？
巨大的痛苦和扭曲的占有欲瞬间淹没了江川。
他冲进洗手间，反锁上门。
镜子里映出他苍白扭曲的脸和布满血丝的眼睛。
他颤抖着拿起洗漱台上锋利的剃须刀片，没有丝毫犹豫，对着自己左臂内侧早己布满新旧疤痕的皮肤，狠狠地划了下去。
尖锐的疼痛伴随着温热的液体涌出，诡异的暂时压过了心头的窒息感。
他看着鲜红的血液蜿蜒流下，滴落在洁白的瓷砖上，晕开刺目的红。
疼痛让他混乱的大脑获得了一丝短暂的清明和病态的满足。
他拿出手机，点开陆瑶的微信头像，按下语音键。
声音刻意放得轻柔、委屈，甚至带着一丝颤抖的哭腔，与镜中那张因痛楚和疯狂而扭曲的脸庞形成诡异的对比：
“瑶瑶姐，看到你们在海边玩的照片了，真好看，祝你们玩得开心。”
他顿了顿，声音里的委屈和渴望更加浓重，“好想，好想和你们一起去玩啊……”
语音发送成功。
江川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看着手臂上不断涌出的鲜血，嘴角勾起一个病态而满足的弧度。
只要他转移了江家的财产，早晚有一天，他会带瑶瑶姐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