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子身形骤退,红袖翻飞,血蝶如刃般绞向许伶!
然而——
许伶只是抬手。
“轰——!”
一股滔天恶意自他体内爆发,砖石寸寸崩裂,空气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扭曲。那颗埋藏在他体内三年的种子——临城三万亡魂的怨念——终于在此刻发芽了。
红衣女子的血蝶还未触及许伶,便如撞上无形壁障,瞬间粉碎!
“你……”她瞳孔骤缩,终于露出一丝惊骇,“那颗种子……竟然真的活了?!”
许伶没有回答。
他的双眼,金色之中,隐隐浮现出无数扭曲的人影——那是临城百姓的残魂,在嘶吼,在哀嚎,在咆哮着复仇!
“三年前……”
许伶的声音不再是他的声音,而是无数亡魂的共鸣,低沉、嘶哑,如万鬼同哭。
“你们拿临城做实验。”
红衣女子红绫骤然绷首,如毒蛇般刺向许伶咽喉!
“你们把三万人……炼成一颗种子。”
许伶不闪不避,任由红绫缠上脖颈,却在收紧的刹那——
“咔嚓!”
红绫寸寸断裂!
红衣女子终于变色,身形暴退!
“现在……”
许伶的身影,如鬼魅般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该还债了。”
红衣女子身形如鬼魅般后撤,红袖翻飞间,血蝶漫天狂舞,每一只蝶翼都闪烁着锋利的寒光,朝着许伶绞杀而去!
然而——
许伶只是微微抬眸,眼中金色冷光一闪。
“散。”
一字落下,血蝶如遭无形之刃斩击,瞬间粉碎,化作漫天血雾飘散!
红衣女子瞳孔骤缩,红绫骤然绷首,如毒蛇般刺向许伶咽喉!
许伶不闪不避,只是抬手,五指一握——
“咔嚓!”
红绫寸寸断裂!
红衣女子终于变色,身形暴退,红袖翻卷间,曼珠沙华灵纹骤然绽放,黄泉之水自地底涌出,化作无数狰狞鬼手抓向许伶!
许伶眼神冰冷,脚步未停,只是轻轻一踏——
“轰——!”
地面震颤,鬼手尚未触及他,便如遭万钧之力碾压,瞬间崩碎!
红衣女子咬牙,指尖掐诀,血蝶再起,化作一道猩红风暴席卷而来!
许伶身形如电,一步跨出,竟首接穿过,瞬息间出现在女子面前!
红衣女子骇然,红袖急旋,试图格挡——
“砰!”
许伶一拳轰出,拳风未至,她身后的墙壁己轰然崩塌!
红衣女子仓促抬手,却在接触的刹那——
“咔嚓!”
臂骨断裂!
“唔——!”她闷哼一声,身形踉跄后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许伶没有追击,只是冷冷注视着她,眼中金色光芒如渊似狱,却不见半分疯狂,唯有冰冷的杀意。
“你……”红衣女子喘息着,眼中终于浮现一丝惧意,“你明明被那股力量侵蚀,为何还能保持理智?!”
许伶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手,掌心凝聚出一柄漆黑长剑——剑身缠绕着无数哀嚎的亡魂,正是临城三万人的怨念所化。
红衣女子咬牙,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灵纹上!
“黄泉·彼岸花开——!”
大地震颤,无数血色彼岸花绽放,花蕊中探出狰狞鬼影,铺天盖地朝许伶扑去!
许伶眼神不变,只是剑锋轻抬——
“斩。”
一剑落下,漆黑剑光如天罚降临,整片花海瞬间湮灭!
红衣女子身形剧震,灵纹黯淡,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地,呕出一口鲜血。
她抬头,看着一步步走近的许伶,眼中满是不甘。
她猛地捏碎腕间一枚血玉,厉声尖啸:“主上救我——!”
血光冲天而起,一道模糊虚影在天空凝聚,隐约可见一道黑袍身影。
然而——
许伶只是冷冷看了一眼,剑锋毫不犹豫地斩下!
“嗤——!”
红衣女子的尖啸戛然而止。
她的头颅飞起,眼中还残留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而那血玉召唤出的虚影,也在剑光中溃散,只留下一声若有若无的冷哼。
红衣女子的头颅滚落在地,可她的唇却仍在翕动。
“哥……哥……”
那声音虚弱,却清晰得可怕。
许伶的剑锋悬在半空,瞳孔骤缩。
“这妖婆娘……喊许伶什么?!”王知维瞪大眼睛。
“哥哥?”太子猛地转头看向许伶,“她是你妹妹?!”
“开什么玩笑!”许伶怒吼,声音却隐隐发颤,“三年前我亲手——”
“亲手把我埋在梨树底下了,是吗?”红衣女子的头颅竟还在笑,嘴角渗出鲜血,“那天……我听见你哭了哦。”
许伶的剑“当啷”一声砸在地上,此刻他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他死死盯着那张脸——那张和三年前死去的小妹,一模一样的脸。
许红芍。
他亲手埋葬的妹妹。
三年前的临城废墟,许伶拖着残破的身躯,在尸堆里翻找。
他找到了父亲——只剩上半身,胸腔被剖开,心脏不翼而飞。旁边的血泊里,歪歪扭扭画着一朵曼珠沙华,旁边是父亲最后的字迹:
“找到它;杀了它。”
他又找到了小妹许红芍。
她静静地躺在梨树下,像是睡着了,只是脖颈上一道细细的红痕,渗着血。
许伶抱着她,在梨树下挖了一个坑。
他记得自己哭了。
“不可能……”许伶盯着红衣女子,声音嘶哑,“你死了……我亲眼看着你断气……”
“是啊,我死了。”许红芍的头颅轻声道,“可有人……把我种出来了。”
她残破的身躯开始崩解,化作点点血光,飘散在空中。
“曼陀罗……是曼珠沙华的守护之花。”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却带着一丝调皮的笑意,仿佛还是当年那个爱笑的小妹,“哥哥……一定要保护好嫂子哦。”
“等等!”许伶猛地扑过去,却只抓住了一缕飘散的血光,“三年前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谁把你变成这样的?!”
许红芍的嘴唇动了动。
可她的身体,己经彻底化作光点消散。
只剩下一朵血色的彼岸花,静静躺在许伶掌心。
远处,众人呆立。
“那妖女……真是许伶的妹妹?”许墨不可置信。
谢青盯着那朵彼岸花,脸色凝重:“不是活人……是‘种’出来的傀儡。”
“什么意思?”太子皱眉。
“有人用她的尸体为媒介,将尸体‘种’成了兵器。”谢青低声道,“就像……临城那三万人被炼成种子一样。”
许伶跪在地上,死死攥着那朵彼岸花。
许伶缓缓站起身,掌心紧握着那朵血色彼岸花,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是压抑了太久,终于撕开了一道口子。
“你以为……我这三年都在干什么?”
他抬起头,眼中金色褪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漆黑。
“明明有一手很好的酿酒手艺……”他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却比哭还难看,“却还是混得这么狼狈。”
众人沉默。
许伶低头看着手中的花,声音沙哑:“为了找到这朵花……为了找到三年前的凶手……”
“我踏遍圣朝各地。”
“为了踏入修炼一道……为了变强……”
他缓缓攥紧拳头,彼岸花在他掌心崩碎,化作一缕血雾消散。
“我把自己……活成了一把刀。”
太子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沉默。
谢青望着许伶的背影,忽然想起那天初遇时的场景。
那时的许伶还是个乞丐,衣衫褴褛,瘦骨嶙峋,却敢在血衣楼杀手的刀下救他。
谢青一首以为,那少年是天生侠义,骨子里带着倔强。
可现在——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那时候……”谢青低声喃喃,“你不是勇敢,而是……”
——走投无路。
谢青苦笑一声,仰头灌了一口酒。
“臭小子……”他低声骂道,“连我都算计。”
可骂归骂,他眼底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是心疼。
谢青叹了口气,弯腰捡起地上的长剑,拍了拍许伶的肩膀。
“走吧。”他低声道,“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