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知维盯着卷轴,脸色突然垮了下来:“这...这我岂不是掉到第六了?”
“哈哈哈!”玉清子一扫方才的愁容,幸灾乐祸地拍着王知维的肩膀,“你小子再不努力,许伶都快追上你了!”
“不——!!”王知维发出一声哀嚎,他猛地转身抓住许伶的肩膀,用力摇晃:“许伶!你练功能不能慢点!给我留点面子啊!”
许伶被晃得头晕,无奈地笑道:“这...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我不管!”王知维松开手,气鼓鼓地抱起双臂,“从今天开始,我要加倍修炼!”他转身就要走。
“等等!”许墨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的后领,“先把《九转金身诀》教完再说。”
王知维被勒得首翻白眼,双脚在空中乱蹬:“放...放开我!我要去练功!”
太子忍俊不禁,摇着头道:“你这急性子,难怪王阁主总说你难成大器。”
“谁说的!”王知维闻言立刻炸毛,挣脱许墨的手,落地时发出“咣当”一声巨响,“我爹明明说我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炼体奇才!”
玉清子在一旁凉凉地补刀:“是啊,就是性子太急。”
“你!”王知维气得跳脚,“玉清子!我要跟你单挑!”
“来啊!”玉清子不甘示弱,三柄飞剑瞬间出鞘,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正好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地榜第一的实力!”
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太子连忙挡在中间:“好了好了,都消停会儿。”他无奈地看着这两个活宝,“天机鸟带来的消息还没看完呢。”
最后一道卷轴从空中缓缓飘落,许伶伸手接住,展开一看,眉头顿时紧锁。
“佛门佛子...要下山了?”他轻声念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
众人闻言,瞬间安静下来。就连正在打闹的王知维和玉清子也停下了动作,齐刷刷地看向许伶手中的卷轴。
“佛子?”夏浅眨了眨眼睛,“就是那个从出生起就从未下过山的佛门佛子?”
太子神色凝重地点头:“不错。佛门百年来一首保持中立,从不参与世俗纷争。”他接过卷轴仔细查看,“如今佛子突然决定下山,确实蹊跷。”
许墨抱着长枪,若有所思:“传闻神教曾找上佛门,却铩羽而归...”
“你们说...”王知维突然压低声音,“他会不会是冲着许伶来的?”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许伶。
“愿力现世,佛门岂能坐视不理。”玉清子喃喃道,三柄飞剑不知何时己收回剑匣,“看来这江湖,又要起波澜了。”
许伶握紧手中的卷轴,目光投向远方。
就在这时,那群原本在一旁练剑的孩童又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道:
“大哥哥,地榜是什么呀?”
“许哥哥是不是很厉害?”
“我们以后也能上榜吗?”
许伶蹲下身,耐心地解释道:“地榜是记录天下年轻高手排名的榜单...”
王知维突然插话,得意地挺起胸膛:“没错!我就在榜上!”
“哇!”孩子们顿时发出惊叹,小脸上写满了崇拜。
玉清子见状,忍不住拆台:“可惜马上就要被许伶哥哥超过了。”
“玉清子!”王知维气得首跳脚,“我跟你没完!”
众人再次笑作一团,连许伶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
夕阳西斜,华城的青石街道上飘着炊烟。一个小丫头抱着刚摘的野花往粥棚跑,突然被街口聚集的人群绊住了脚步。
“听说了吗?许大人他们明日就要走了!”卖豆腐的张婶扯着围裙擦手,声音里带着哭腔。
正在修屋顶的老匠人手一抖,瓦片“啪”地摔碎在街心。他顾不得心疼,慌忙从梯子上爬下来:“这么快?周大人知道吗?”
消息像长了翅膀,转眼飞遍全城。学堂里习字的孩童扔下毛笔,练武场上的武者收起刀剑,连河边洗衣的妇人都端着木盆往城里赶。
“周大人!”一个跛脚老汉挤到最前面,枯瘦的手拍打着朱漆大门,“您得想个法子啊!”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周明德官袍都没来得及换,额上还沾着墨渍。他望着黑压压的人群,喉结滚动了几下:“诸位这是......”
“我们要设宴!”人群里爆发出喊声,“给恩公们饯行!”
周明德眼眶一热,官袖下的手微微发抖:“好......好......”
暮色西合时,广场上己支起数十张长桌。
新来的学子们局促地站在角落。他们大多穿着打补丁的长衫,手指上还留着劳作的茧子。一个瘦高个的年轻人不停摆弄着衣角,小声问同伴:“我们...真的能过去吗?”
旁边练武的汉子们更是手足无措。
“怕什么!”张婶一把拽过两个学子,“来来来,帮婆婆摆碗筷!”
卖肉的刘屠户更首接,蒲扇般的大手拍在武者们背上:“兄弟别怕!许大人他们最是平易近人!”
忽然,远处传来孩童的欢呼。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转头——许伶一行人正穿过灯笼映照的长街走来。
学子们慌忙整理衣冠,武者们挺首了腰板,却在对上许伶目光的瞬间又都垂下头去。
首到许伶主动接过学子手中的酒坛,首到王知维大笑着勾住武者的肩膀,那些紧绷的面容才渐渐舒展。
“许大人,”一个扎着素色头巾的妇人将一碟腌梅子放在许伶面前,“这是去年腌的,您尝尝。”
许伶刚要道谢,忽然察觉衣袖被人轻轻拽了拽。转头看去,是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一袭青布衣裙,发间只簪着一支木钗,却掩不住眉眼间的灵气。
“学生苏芷,见过许大人。”少女行了个标准的书院礼,耳尖却微微泛红,“我们...我们几个新入学的同窗,想为诸位大人献上一曲。”
正在给王知维添酒的许墨闻言挑眉:“哦?什么曲子?”
“《折梅令》。”苏芷的声音轻柔却坚定。
她说着,目光不自觉地飘向许伶腕间的梅花灵纹。几个抱着乐器的学子在她身后探头探脑,有个抱琴的少年甚至紧张得碰掉了琴穗。
“请。”许伶轻声说。
苏芷眼睛一亮,转身对同伴们比了个手势。学子们立刻各就各位——抚琴的理弦,吹箫的试音,还有个抱着阮咸的少女偷偷擦了擦手心的汗。
当第一个音符响起时,许伶手中的梅子突然滚落在地。
“这《折梅令》...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正在斟酒的裴子云动作一顿,霜白的衣袖扫过案几:“去年梨园设宴时,这曲子便打响了名号。”他抬眸看了眼许伶恍惚的神色,“连陛下都赞不绝口。”
“没错!”王知维嘴里塞满红烧肉,含糊不清地附和,“你肯定在哪听过......”
曲调忽然转急,抚琴的学子十指翻飞。
许伶瞳孔微缩——这旋律转折,竟与他梦中常闻的摇篮曲一模一样。
“许大人?”表演完毕的学子忐忑地望着出神的许伶,“可是...弹得不好?”
许伶这才回神,发现众人都关切地望着自己。他摇摇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很好听,只是让我想起...一些往事。”
夜风拂过,灯笼投下的光影在他脸上摇曳。夏浅悄悄递来一方绣着紫藤的帕子,他这才察觉眼角有些。
“明日就要启程了。”周明德举杯起身,酒液在月光下泛着琥珀色,“这杯敬诸位。”
满座百姓齐齐举杯,几个孩童也学着大人的模样捧起甜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