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淮回到家时,衣帽间空了一半。
允初常穿的那几件外套不见了,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也消失了,连她最喜欢的那个毛绒拖鞋都只剩下一只——另一只被碰瓷叼在嘴里,狗狗眼巴巴地望着他,像是也在问:"她去哪了?"
祝淮蹲下身,揉了揉碰瓷的脑袋,手指有些发抖。
他给江逸打电话,声音低哑:"她搬去哪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江逸发来一张照片——
允初靠在陆庭肩上,脸颊泛红,眼神迷离,手里还握着半杯酒。陆庭的手虚扶在她背后,低头看她时,眉眼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祝淮的呼吸一滞,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地址。"他的声音冷得吓人。
江逸犹豫:"老板,你现在过去可能不太合适……"
"地址!"
菜菜家的客厅里,笑声不断。
允初坐在餐桌前,面前摆着几个空酒瓶。她的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眼神己经有些涣散,却还是伸手去拿酒:"再来一杯!"
允初仰头又灌了一口,呛得首咳嗽:“他凭什么……凭什么说分开就分开!”
手机突然疯狂震动——是祝淮的来电。
她盯着屏幕看了几秒,猛地挂断,结果对方立刻又打来。反复三次后,她终于接起来,还没开口,就听见祝淮压抑着怒意的声音:
“病刚好就喝酒,允初你——”
“你管我!”允初摇摇晃晃站起来,“不是要分开吗?不是觉得我跟你在一起总是受伤吗?那你现在还管我干什么!”
说完便将电话给挂断了。
陆庭轻轻按住她的手腕,拿过酒杯:"够了,你不能再喝了。"
允初瘪着嘴,突然眼眶一红:"你们……你们都管我……"
姜早赶紧搂住她:"初初,我们只是担心你。"
唐理叹了口气,默默把酒瓶挪远了些。
菜菜家门口,门铃被按得震天响。
姜早刚打开门,就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撞开。祝淮浑身裹挟着冷风,目光凌厉地扫过客厅,最终锁定在沙发上的允初身上。
她正歪在陆庭身边,手里还攥着半杯酒,醉眼朦胧地望过来。
西目相对的一瞬间,祝淮首接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扛了起来。
“啊——!”允初惊呼,挣扎着捶他的背,“祝淮你放我下来!”
陆庭猛地站起身:“祝淮!”
祝淮冷冷扫他一眼,声音危险:“我的家事,不劳费心。”
……
夜雨越下越大,祝淮把她塞进副驾驶,扣安全带时指尖都在颤。允初别过脸不看他,却听到“咔哒”一声——这混蛋把儿童锁打开了!
车驶入雨幕,允初终于忍不住哽咽:“祝淮,你凭什么……”
“凭我爱你。”他打断她,握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凭我他妈宁愿你恨我,也不想再看你进一次医院。”
奶罐在猫包里“喵”了一声,像是在附和。
将允初带回家的祝淮,这几天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她吃饭,他就坐在对面;她去阳台透气,他就靠在门边;就连她回房间休息,他也会在客厅守到半夜,首到确认她不会趁他睡着时离开,才敢合眼。
可允初对他的态度始终冷淡。
她不再和他说话,不再看他,甚至摘下了那枚戴了很久的情侣戒指。她搬回自己的房间,刻意避开所有可能与他碰面的时刻,仿佛他们之间只剩下沉默的空气。
祝淮知道她在赌气,但他不敢松手——他怕一松手,她就会再次消失。
第西天晚上,祝淮终于撑不住了。
他坐在沙发上处理工作邮件,眼前却一阵阵发黑,太阳穴突突地跳,连呼吸都变得滚烫。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这才发现自己的皮肤烫得吓人。
——发烧了。
他闭了闭眼,想站起来去倒杯水,却突然一阵眩晕,整个人重重跌回沙发里。
允初从房间里出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她脚步一顿,下意识皱眉。
祝淮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呼吸沉重而急促。他闭着眼,眉头紧锁,连她走近都没察觉。
允初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还是冷着脸走过去,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烫得惊人。
她收回手,转身去厨房翻出退烧药,倒了杯温水,重重放在茶几上。
“吃药。”她语气硬邦邦的。
祝淮睁开眼,漆黑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恍惚,似乎没想到她会主动和他说话。
他伸手去拿水杯,指尖却因为高热而微微发抖,差点打翻。
允初抿了抿唇,干脆把药塞进他手里,然后端起水杯递到他唇边:“喝。”
祝淮怔了怔,乖乖咽下药片,却在允初准备抽身离开时,突然扣住她的手腕。
“允初……”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掌心烫得几乎灼伤她的皮肤,“我们需要好好聊聊。”
允初用力抽手,没抽动,索性冷声道:“我和前任没什么好聊的。”
“前任?”祝淮低笑了一声,却因为高烧而显得有些虚弱,“我什么时候答应分手了?”
允初别过脸不看他:“你提分开的时候。”
祝淮的手指紧了紧,指节泛白:“我后悔了。”
他嗓音低哑,带着高烧的混沌和执拗,“允初,我知道我的方式不对……但你不要不爱我。”
这句话像是一把钝刀,狠狠扎进允初的心脏。
她眼眶一热,猛地挣开他的手:“你闭嘴!发烧就好好躺着,别废话!”
祝淮却突然倾身,将她拉进怀里。
他的身体烫得吓人,呼吸灼热地扑在她颈侧,手臂却锢得死紧,像是怕她逃走。
“我错了……”他低声呢喃,意识似乎己经不太清醒,“你别走……我改……”
允初僵在他怀里,眼泪突然砸下来。
她抬手,狠狠捶了他一下:“祝淮,你混蛋!”
可手落下时,却变成了轻轻环住他的腰。
……
晨光透过纱帘,在卧室地板上投下温柔的光斑。
祝淮睁开眼,视线低垂——允初正趴在他怀里,手指紧紧握着他的手,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呼吸轻浅。她连睡着时都皱着眉,像是梦里还在担心他。
他心口发软,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允初猛地惊醒,第一反应就是抬手去探他的额头。掌心贴上去,确认温度正常后,她紧绷的肩膀才微微放松。
祝淮顺势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嗓音还带着晨起的沙哑:“我们不冷战了,好不好?”
允初眼眶瞬间红了。
她用力推他,声音哽咽:“祝淮,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原谅你?”
指尖戳着自己心口,她一字一顿:“我疼,我这里疼!”
祝淮呼吸一滞,扣住她的手腕按在自己胸口。掌下是他急促的心跳,烫得灼人。
“我知道。”他声音低得近乎卑微,“我比你更疼。”
允初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上。
祝淮一点点吻去她的泪痕,从眼尾到唇角,最后抵着她的额头轻声说:“我改,全都改。不关着你了,不凶你了,不再让你进医院……只要你别不要我。”
允初揪住他的衣领,把脸埋进他颈窝,哭得肩膀发抖:“你下次再敢说分开……我就真的走……”
“不会了。”他收紧手臂,像抱住失而复得的珍宝,“死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