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川感觉自己的仙魂都在发烫。雷劫云在头顶炸开的瞬间,怀里突然撞进来一团温软。少女身上带着不属于修仙界的气息,像是凡人界的暖炉,带着股子甜津津的焦糊味——像极了他在镜渊里守了三百年的、记忆里那缕若有若无的人间烟火气。
“姑娘!”他想呵斥,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渡劫期本应心如止水,可她指尖划过他锁骨时,竟让他想起宗门禁地里那幅《甜霜仙子图》,画中仙子衣袂翻卷的弧度,与眼前人此刻的模样重叠得严丝合缝。雷劫云诡异地变成赤红色,那是凌仙宗典籍里记载的“情劫雷”,唯有命中情定之人才会引发。
当她滚烫的掌心贴上他心口,白黎川突然想起百年前在凡人界见过的糖葫芦。那时他正执行护粮司任务,看见小娘子举着糖棍追着郎君跑,糖渣落在雪地里,像撒了把碎星星。此刻怀中的少女,不就是他在千万次渡劫中,默默期待的那缕“人间甜”吗?
“撕拉”一声,他的道袍被扯破。白黎川闭了闭眼,任由她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雷劫之力束缚着他的西肢,却缚不住心跳。她鼻尖蹭过他喉结时,他听见自己胸腔里有个声音在喊:“就是她,等了三百年,终于等到了。”
春毒发作时的燥热,其实是凌仙宗“甜霜定情咒”的感应。这门古法需男女双方在雷劫中灵脉相缠,方能结成共生契约。白黎川作为护粮司传人,早就在每一世渡劫时布下咒引,只等那个能让他雷劫变色的女子出现——没想到她来得这样突然,像颗砸进湖心的焦酥,溅起满湖甜香。
“哈……”少女突然发出一声细软的哼唧,白黎川猛地睁开眼,看见她睫毛上挂着汗珠,潮红的脸颊比宗门前的桃花还要艳。他忽然想起定情咒的反噬——若此时推开她,两人灵脉皆会碎裂。可更让他心慌的是,他发现自己根本不想推开,甚至想伸手捋顺她乱翘的发丝,想低头尝尝她唇角是不是真的有焦酥味。
“对不住了……”他喉结滚动,终究还是闭上眼,任由她带着七分笨拙三分勇敢的动作,将两人的命运紧紧缠在一起。雷劫云在头顶炸成烟花,却炸不开他掌心紧扣的温度。当她终于在他怀里,白黎川才敢偷偷睁眼,看见她睡颜恬静,像极了宗门禁地那幅画上,仙子怀中抱着的那罐甜霜。
黑衣人到来时,白黎川正用残存的灵力给她温脉。指尖划过她手腕的胎记,他忽然轻笑——那是凌仙宗传人特有的“甜霜印”,原来她早在凡人界就与他结下因果。所谓春毒,不过是定情咒的引子,而她误打误撞的“救命”,恰恰是解开他三百年心结的钥匙。
“白黎川,你也有今天!”为首的黑衣人举起魔剑,白黎川却不慌不忙地将苏小萌护在身后。失去渡劫的仙力又如何?他能清晰感受到,两人的灵脉正在飞速融合,她掌心的温度,比任何仙力都要强大。
“滚。”他开口,声音比平时多了丝烟火气。黑衣人愣在原地——传说中冷若冰霜的护粮司剑修,此刻眼底竟盛着暖意,像捧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待黑衣人退去,苏小萌才从巨石后探出脑袋:“你、你没事吧?”白黎川看着她凌乱的发丝,忽然伸手替她别到耳后:“有事。”
“啊?”苏小萌慌了。
“有事——”他忽然轻笑,指尖划过她泛红的耳垂,“我的定情咒,被你提前解了。”
少女瞪大双眼,白黎川却不愿再隐瞒。他说起凌仙宗的甜霜传说,说起三百年前在镜渊看见的那缕凡人界的炊烟,说起每一世渡劫时悄悄布下的咒引:“我在等一个人,她会带着焦酥味来,让我的雷劫变成赤红色。”
“所以……”苏小萌忽然想起自己看的修仙小说,“春毒是假的,定情咒是真的?”
“半真半假。”白黎川看着她,忽然觉得喉间发紧,“毒是真的,但解咒的方法……”他顿了顿,耳尖发红,“必须与命定之人灵脉相缠。”
少女忽然笑出声,刚才的惊慌化作狡黠:“那你刚才喊‘毁我仙途’,是骗我的?”
白黎川别过脸,不敢看她亮晶晶的眼睛:“仙途……哪有你重要。”
风穿过山谷,送来阵阵甜香。苏小萌忽然发现,白黎川刚才被她扯破的道袍下,心口竟有个淡金色的印记,形状像极了她在凡人界常烤的焦酥——原来早在相遇之前,命运就己在两人身上刻下印记。
“那现在怎么办?”她凑近,鼻尖几乎碰到他锁骨。
白黎川忽然握住她的手,将她掌心按在自己心口:“现在,带你回凌仙宗。”他看着她发间的草叶,忽然轻笑,“带你去看烤炉,看剑穗,看每一朵为你盛开的甜霜花。”
远处,雷劫云渐渐散去,露出湛蓝的天空。苏小萌忽然觉得,眼前的男子不再是高冷的谪仙,而是个藏着满心期待的凡人——期待她的焦酥,期待她的笑,期待往后每一个与她相伴的清晨与黄昏。
而白黎川终于敢承认,当她像只小兽般撞进他怀里时,他三百年的孤寂,早己化作掌心那抹甜。所谓春毒,不过是天地间最温柔的咒语,让他不得不敞开心扉,迎接这个带着焦糊味的姑娘,走进他的仙途,走进他的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