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sixth Turn Kill]
-
晏斯年重新端起那碗醒酒汤,端在她的面前,“宝宝,快点,要凉了。”
他的手贴着碗壁,其实己经是温的了。
“我不喝。”宁姝感觉胃里一阵翻滚,“我想吐。”
说着,她慌忙跑到了卫生间,对着洗手池就是一阵反胃,反应越来越强烈,到最后感觉把胃里的所有东西都吐了个一干二净。
胃里在痉挛,疼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宁姝扶着洗手池边缘,勉强支撑住自己,咳嗽了两下。
晏斯年揽着她的细腰,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下次不要喝这么多了。”
“你少管我,你算我谁!”女人气冲冲地推开他,想要回房间去。
“别动,难受么?”他将她抱得更紧。
“要你管!”宁姝抬起手,又打了他一下。
这个巴掌落在他脸侧,斜着滑落到他的肩膀上,比刚才的那一下力气要重一些。
男人抱紧他,让她贴在自己的胸口,慢慢地说着,“又打我?”
宁姝趁机推了他一下,声音突然大起来,方才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继续掉出来。
“对啊,我打你了,所以你赶紧走啊!别留在我旁边让我继续打你了!”说着,她又推了他一下,“忍不了就赶紧走啊!”
见她突然情绪崩溃,晏斯年按住她要推开自己的那只手,缓缓扣住。
泛滥的情绪因为这片刻的温暖而慢慢平息下来,宁姝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
她垂下的睫毛缓缓抬起,对上他的眸子,女人的目光在酒精作用下有那么些许的茫然。
晏斯年紧紧扣着她的指缝,声音减缓,带着温柔的诱哄,“你想我走么,宁姝?”
他缓缓她有些冰凉的手背,“你不想,对么?”
“谁告诉你我不想?你走啊!”
她的眼泪越来越凶,像是倾盆大雨,砸在海面上,泛起细细密密的涟漪。
她越是这样,晏斯年就越是心疼,他清楚,她只是需要一个无论如何都赶不走的恋人。
她希望他把她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我爱你,只有这样,才能融化她的心理防御。
“宝宝,我爱你。”这样的一句话,在她情绪崩溃时,如同一块巨石砸入海面的漩涡。
“宝宝。”在她愣神的时候,晏斯年用力抱紧她,“我爱你。”
她果然在他的怀里安静下来。
他不会用自己不缺的换她珍贵的。
宁姝靠在他的怀里,半晌都没有反应,说她睡着了,可是她的眼泪却还是一首在掉。
“我好疼,晏斯年,我好疼。”她断断续续地开口。
晏斯年感觉自己的脊梁骨僵硬了一瞬,“宝宝…”
宁姝闭上眼睛,一颗泪珠顺着眼角滑落,砸在他的手背上。
“晏斯年,你嘲笑我算了。”
因为没人心疼她,所以她习惯了不暴露自己的脆弱。
只是,他现在心好疼。
“我说了,不许再这么说。”他吻了下她濡湿的眼角。
“不要再推开我,宝宝,我想给予你全部的爱。”
-
想着,晏斯年轻啄她的额角,温热的气息慢慢下移,“宝宝,你离开的决定,是犹豫后做下的,对么?”
她有过反复思考的瞬间,却还是在最后丢掉了一切,前往加拿大。
宁姝现在回答不了他这个问题。
但在那之前,晏斯年但凡伤害她时轻一些,都能看见她笑容背后反复的挣扎求生。
“你动摇过的,对么?是我没有留下你。”
她刚刚走的那段时间,春天随之慢慢到来,地上的积雪开始融化,一切复苏,吊竹梅在生长,海浪拍打着沙滩。
一切都是那样,晏斯年多少次恍惚着看向窗外,余光里是笔记本上她的名字。
他以为她也会回来。
两年半里,他去往加拿大两次。
一次,他漫无目的地走在多伦多街头,陪着他的,仅仅只有一杯冰美式。
另一次,他来到Clacyfie乐队的演唱会现场。
因为抢票速度,他只买到了外场的座位,距离舞台实在是太遥远,他只能通过大屏幕,看着那个被遮挡住脸庞的身影。
他想着,她曾经与他紧贴着,躺在一起,手心相贴,现在却隔着遥远的距离,连看一眼都是通过屏幕。
隔着那层遮挡,恍然有一刻晏斯年觉得,自己和她,或许就这样,再也不可能了。
后来晏斯年回国,在书架上看见自己很久都没有碰过的那本书——《基督山伯爵》。
翻开,里面有一句话被做了标记。
晏斯年看书从来没有标注的习惯,他知道,这本书放在书房里,或许是某一天被宁姝拿下来看过。
“如果你渴望得到某样东西,你得让它自由。如果它回到你身边,它就属于你的;如果它不会回来,你就从未拥有过它。”
*
看到这句话的那天晚上,晏斯年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看不清人脸,蒙着厚厚的雾色,他却清晰地知道那是谁。
醒来后他一首喝酒至天明。
那些没有结局的故事,太想被完结,所以在梦中被续写。
他知道自己理解了宁姝失去的痛苦,她一定是恨透了他,所以才会用对自己来说最疼痛的方式报复他。
-
沉默了很久,思绪终于逐渐回笼。
晏斯年抱着她,蹭了下她的发丝,“你恨我么,宁姝?”
应该是恨,所以她才一首不愿意接受他吧。
她像是听见了这句话,费尽力气理清思绪,才轻声回复他,“其实我不恨你。”
她重复,“我不恨你。”
对他释放怀疑和怒意的瞬间,那些难听的话和嘲讽的笑,每一个都像是巴掌,狠狠落在她脸上,她从未释怀过。
如果有的选择,谁会在悬崖边开花。
“放下吧,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好不好?”晏斯年抬起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颊,动作很慢很轻。
她别开脸,“你根本不懂我。”
她似乎清醒了些。
晏斯年的手心一空,追问,“为什么这么觉得?”
刚准备说什么,宁姝就感觉胃里又难受了,又跑到洗手池面前吐起来。
眼前天昏地暗,她什么也看不清,只是眼泪掉落的触感太过清晰,像她这几年来从未停下过的脚步。
“不哭,不哭,好不好?”他的心口在抽疼,声音也有些颤抖,“我会用你期望的方式爱你。”
宁姝笑了一声,扶着墙壁,“我期望什么方式,你都能做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