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天渐渐亮了，医院开始变得忙碌。凌冬依然守在ICU外，眼睛干涩疼痛，却不敢闭上一秒。他害怕一旦闭上眼睛，就会错过沐夏醒来的瞬间，或者更糟——接到那个他最害怕的消息。
上午十点，主治医生带着一群医护人员来查房。凌冬急切地迎上去："医生，她有好转吗？"
医生翻看着病历："生命体征比昨晚稳定了一些，这是个好迹象。但脑部损伤的恢复需要时间，您要有耐心。"
"她会醒过来的，对吗？"凌冬的声音里带着绝望的恳求。
医生叹了口气："凌先生，医学上没有百分之百的保证。但从我的经验来看，年轻患者、强烈的求生意志和家人的支持，这些都是有利因素。"
查房结束后，凌冬再次获准进入ICU。沐夏看起来和昨晚没什么不同，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只有呼吸机有节奏的声音证明她还活着。
但这次，凌冬注意到她的手指似乎轻微地动了一下。他屏住呼吸，紧盯着她的手。
"沐夏？你能听见我吗？如果能，就动一下手指..."
漫长的几秒钟后，那只被他握住的手指确实轻微地弯曲了一下。凌冬的心跳几乎停止，他疯狂地按响了呼叫铃。
"她动了！医生，她刚才动了手指！"当医护人员冲进来时，凌冬激动得语无伦次。
医生迅速检查了沐夏的情况，然后转向凌冬，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这是个非常好的迹象。虽然她还远未脱离危险，但大脑似乎在慢慢恢复功能。"
这个小小的反应如同一束光照进凌冬黑暗的世界。他握住沐夏的手，声音坚定："我知道你能听见我，夏夏。我会一首在这里，首到你完全好起来。我们还有那么多计划没完成呢，记得吗？你说你要教我怎么去用心看这个世界，我们还约定了一起去好多好多地方..."
医护人员退出了帘子，给他们留出私人空间。凌冬轻轻抚摸着沐夏的额头，避开她额头伤口的位置。
"记得你总说我有时候太严肃了吗？等你好了，我保证每天至少笑三次...不，五次。"他的声音带着笑意，眼泪却止不住地流，"我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好吃的，我给你做一辈子。你醒来好不好。”
就在这时，他确信自己看到了——沐夏的眼皮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就像蝴蝶振翅那么轻微，但确实存在。
"沐夏！"凌冬几乎喊了出来，立刻又压低声音，"加油，夏夏，再努力一点...睁开眼睛看看我..."
监护仪上的脑电波图案突然出现了变化，不再是平稳的线条，而是有了更多波动。凌冬不敢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沐夏的脸。
漫长的几秒钟后，在凌冬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沐夏的眼睛——那双他深爱的、充满生机的眼睛——缓缓地睁开了一条缝。
可是她开口的第一句，却让凌冬愣了神.....
……
白色的天花板。消毒水的气味。机械的滴答声。
这是沐夏恢复意识后最先感知到的三样东西。她试图移动手指，却发现全身像被灌了铅一样沉重。喉咙干涩得像是沙漠中龟裂的土地，她努力想发出声音，却只挤出一丝微弱的气音。
"夏夏？你醒了？"一个陌生的男人从右侧传来，接着是一张戴着口罩的护士脸出现在视野中，"别着急，我去叫医生。"
沐夏眨了眨眼，视线逐渐清晰起来。她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单人病房里，左手连着输液管，右臂打着石膏，胸前贴着几根导联线。发生了什么？她努力回想，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什么？高考结束时？不对，那己经是几个月前的事了。
"沐夏小姐，能听到我说话吗？"一位中年男医生走到床边，用小手电检查她的瞳孔反应，"你遭遇了严重车祸，昏迷了十七个小时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车祸？十七个小时？沐夏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痛，她艰难地开口："水..."
旁边的男人小心地扶起她的头，让她啜饮了几口温水。液体滑过喉咙的瞬间，沐夏几乎要哭出来——这么简单的动作竟然如此艰难。
"你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吗？"医生问道。
"沐...夏..."她声音嘶哑。
"很好。年龄呢？"
"20岁。"这次回答得顺畅了些。
"记得今天是几号吗？"
沐夏皱眉思索，记忆像被搅浑的水，模糊不清："六月...十号？"
医生和护士交换了一个眼神："实际上是十月二十五号。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不...记得。"沐夏闭上眼睛，试图在混沌的大脑中搜寻线索，但只有零星的片段闪过——雨夜、刺眼的车灯、尖锐的刹车声...她猛地睁开眼，呼吸突然急促起来，"我...怎么了？"
"你在十月二十五日的那天遭遇了车祸，"医生语气平静，"一辆卡车闯红灯，撞上了你乘坐的出租车。司机当场死亡，你被紧急送医。颅内有出血，我们做了开颅手术，还有右臂尺骨骨折、三根肋骨骨折和脾脏破裂..."
沐夏听着医生列举的伤势，感觉像在听别人的故事。她低头看自己盖在被子下的身体，难以想象里面有多少伤痕。
"最值得注意的是，"医生停顿了一下，"CT显示你的海马体区域有轻微损伤，可能会出现逆行性遗忘症状。也就是说，你可能会忘记车祸前一段时间的事情。"
“但是也不完全确定想起来的可能，只是需要时间。”
沐夏的心跳加快了："我...忘了多少？"
"这需要进一步评估。现在请试着回忆一下，你最后的清晰记忆是什么？"
沐夏闭上眼睛，努力搜寻记忆的碎片："我...记得高中毕业，我很开心，然后我去买冰棍？"
"那是几个月前的事了，"医生说，"之后的事情呢？比如你现在的状态？"
状态？沐夏茫然地摇头。她只记得自己是个刚高中毕业的对大学生活充满向往学生，对未来充满憧憬，但具体在哪上学、做读什么专业，大脑一片空白。
"别着急，记忆可能会慢慢恢复。"医生安慰道，"你现在需要休息。这边是你的父母和一首照顾着你的人。"
爸爸妈妈和一首陪着她的人？沐夏正想询问是谁。
旁边的男人牵住了她的手，“夏夏”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沐夏转头看去，一个高个子男人坐在她旁边，手里拿着水杯。他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穿着简单的简单白衬衫和牛仔裤，轮廓分明的脸上写满疲惫和担忧。当他看到她转过头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夏夏！"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像是在碰一株带满种子的蒲公英"你终于醒了..."
沐夏本能地缩了缩身子，眼睛里闪过茫然，警惕地看着这个陌生人："你是...？"
男人的表情凝固了。他转向医生："她不记得我了？"
医生点点头："正如我们预料的，她出现了逆行性遗忘。目前她的记忆停留在几个月前，那个时候你们应该还没有相识。"
男人的肩膀垮了下来，但很快又振作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对沐夏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我是凌冬，你的...男朋友。我们在一起有一个多月了。"
男朋友？沐夏瞪大眼睛，仔细打量这个自称凌冬的男人。他确实英俊，眉宇间有种沉稳的气质，但对她来说完全是个陌生人。她下意识地摇头："我不认识你。"
凌冬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被掩饰过去："没关系，医生说过记忆可能会慢慢恢复。重要的是你现在醒过来了。"他把向水杯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沐夏看着那放水杯的手，心中莫名的生出欢喜。她转向另一边："爸爸，妈妈，七七，你们也一首在这里？还有楼南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病房里突然安静下来。医生和凌冬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