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悠的手掌擦在粗糙的地面上,瞬间磨破了皮,渗出丝丝鲜血。满心期望能求见刘传锋靠军队关系搭救苏小夯,如今却连军营的门都进不去,所有的希望仿若泡沫般瞬间破碎。李悠心中的绝望如汹涌的潮水般澎湃,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不禁仰天嚎啕大哭起来。
这哭声引得众士兵纷纷侧目,纷纷围拢过来,只是他们的脸上未见半分同情,而是带着嬉笑与嘲讽。在他们眼中,李悠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妄图闯入军营的疯子罢了。“瞧他那样,真是好笑,还想见刘大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一名歪嘴士兵讥笑着说道,引得周围士兵一阵哄笑。
就在这混乱之际,远处行来一队人马。他们个个身着劲装,身姿挺拔,胯下高头黑马,仿若一道黑色的洪流,散发着令人敬畏的气息。为首一人,鼻梁高挺,脸庞轮廓如刀削斧凿般刚硬,深邃的眼眸中透着锐利的光芒,此人正是那雁门关振威校尉杨秀清。
众士兵一见杨秀清,原本还嬉笑的面容瞬间变得惊恐万分,仿佛是猫见了老鼠一样,个个都噤若寒蝉。原本喧闹的场面,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未等杨秀清开言,他身后一名身高八尺的络腮胡大汉,虎目圆睁,大声质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在此喧闹?”
当值士兵心中一阵慌乱,他壮着胆子,结结巴巴地谎称:“回…… 回大人,是城内刁民来军营闹事,我们…… 我们正在将其驱离营区。” 李悠一听这话,心中焦急万分,他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此时的李悠,头发凌乱,脸上满是尘土与泪痕,衣衫也变得破旧不堪。他一见是杨秀清大人,心中仿若燃起了一丝希望之火,激动万分。他快步上前,对着杨秀清扑通一声跪下,大声说道:“杨大人,您可要为小民做主啊!”
杨秀清之前曾与这年轻人有过一面之缘,他记得李悠,于是说道:“起来说话,有何冤屈,速速讲来,但说无妨!”
李悠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将苏小夯为了帮自己一家,如何与马财主起冲突,又如何被马财主勾结官府,冤枉进了大牢的事又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杨大人,苏小夯是为了帮我家,才遭此横祸。如今他被关在大牢,生死未卜。之前苏小夯在自愿请命抗击辽兵的时候,英勇无畏,深得刘传锋大人赏识。小的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想着来求刘大人帮忙救人,可他们却不让我进去,还对我百般刁难!” 李悠声泪俱下地诉说着,眼中满是哀求之色。
杨秀清静静地听着,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貌似弱不禁风,实则一腔热血,对朋友有情有义,不由得对其又多了几分好感。那位苏小夯虽为百姓,却是一位骁勇善战的爱国青年,如若就此落难,实在可惜。他此次刚好找刘传锋有事相商,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于是便说道:“起来吧,我带你进去。”
当值士兵一听这话,心中大惊,连忙上前阻拦,说道:“杨大人,不可啊,军营有军营的规矩,不能随便带外人进去!”
杨秀清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冷冷地说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今日之事,我自会向刘大人解释。你身为军务人员,不分青红皂白,随意驱赶百姓,还谎话连篇,来人,将他拉下去,重责二十军棍!”
那士兵一听,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跪地求饶。然而,杨秀清心意己决,不容更改。士兵被拖下去时,发出阵阵惨叫。李悠望着这一幕,心中满是感激,他跟在杨秀清身后,踏入了军营的大门。
军营内,整齐排列的武器,士兵们忙碌的身影,一切都显得那么井然有序。杨秀清带着李悠,大步朝着刘传锋的营房走去。一路上,士兵们见到杨秀清,纷纷行礼,眼中满是敬畏之色。
很快,他们来到了刘传锋的营帐房。杨秀清示意李悠在外面稍等,自己则走了进去。营房内,刘传锋正坐在案几前,审阅着军报。他的身形魁梧壮硕,阔肩厚背,宛如一座巍峨矗立的小山,浑身肤色被塞外的风沙与烈日淬炼得黝黑发亮,见杨秀清进来,赶紧起身相迎,说道:“杨校尉,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抗击辽兵之役,宋军虽艰难保住雁门关隘,然战场之上,宋军将士遗体横七竖八,惨状触目惊心。上报朝廷的战报如石沉大海,迟迟未得批复。雁门关指挥使关逸尘与游击将军范雅颂,每日以饮酒为乐,沉醉于诗词唱和之中,尽显悠闲之态。见此情形,杨秀清满心忧虑,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分宾主在屋内落座,杨秀清起身,双手抱拳,神色凝重道:“刘老哥,上次那一战,我军伤亡极为惨重,兵员急缺,若不及时补充,实难抵御辽军后续可能发起的进攻。愚弟今日特意前来,就是想与老哥一同商讨征兵之事,还望老哥不吝赐教。”
刘传锋微微颔首,神色凝重,声音低沉而充满忧虑:“秀清啊,我正为这事儿发愁呢。那辽兵生性野蛮,作战悍勇,咱们这次部队伤亡实在太过惨重。这周边的百姓,多年来饱受辽兵侵扰,众多青壮年,要么己然战死沙场,要么因惧怕辽兵暴行而背井离乡。如今想要征兵,怕是困难重重啊。依我看,且再等等,瞧瞧朝廷那边批复如何。咱们此次抗击辽兵,立下战功,朝廷理应拨些兵马与粮草来支援咱们。”
杨秀清听闻,微微眯起双眼,陷入思索,片刻后缓缓开口:“当今圣上,一心沉醉于山水诗画之间,对朝政之事懈怠疏忽。朝堂之上,主战与主和两派意见相左,争执不休,态度难以统一。咱们派去的信使,路途遥远,崇山峻岭阻隔,只怕难以迅速将朝廷批复带回。关大人与范大人亦闲情山水诗画,万一辽兵再度大兵压境,单靠你我二人之力,实在难以确保这一方百姓的平安。我看,咱们不妨先行一步,张贴告示,向百姓们晓以大义,让他们明白保家卫国乃是每个人应尽之责。与此同时,提高征兵待遇,明确承诺给予新兵及其家属相应的粮饷与抚恤。如此一来,或许能吸引一些有志之士前来应募。”
未等刘传锋发言,杨秀清又补充道:“再者,对于那些有战斗经验的流民、猎户,也可纳入征兵范围。他们熟悉山林地形,若能编入我军,定能发挥大作用。”。
刘传锋面露难色:“校尉,一个是粮饷之事,钱银何处而来?关大人能否同意?另外一个流民、猎户成分复杂,恐有不法之徒混入。”
杨秀清说道:“粮饷的事情,我去与关大人、范大人商量。至于流民,这就需要我们仔细甄别,严格筛选。”说话间,杨秀清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对了,我还给你带来一个人。”
刘传锋丈二和尚一般,摸不着头脑,问道:“谁?”
杨秀清故作神秘地告诉他:“新坪村李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