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毛文龙起了个大早,好饿,跑到伙房找东西吃。
伙头兵看到毛文龙亲自到伙房来,惊掉了大牙,这么多年可从没见过。赶忙迎上去问:
“大帅想吃什么?”
“有粥、馒头和酱菜吗?”
“有的,有的,我就给大帅拿!”
找了个大碗,盛上一碗粥,夹好酱菜,筷子叉一个馒头端着就跑到校场边上蹲着边喝粥边看他们训练。
不得不说,这训练有模有样的,喊声震天!
徐敷奏见毛文龙蹲着喝粥,心想,大帅可从来没这么随意过,更很少看下属练兵,难道是特的来看我练兵的,那我得好好练!
“那个谁?腰挺首!”“马步要稳!”“出手要快!要狠!”“这木人是你娘们,你给它挠痒痒?”
毛文龙只是觉得这样舒服,吹着海风,晒着早晨的阳光,吃着早餐看演武,挺幸福!
不一会,陈继盛来报告说准备好了,可以出发去旅顺了。
毛文龙和陈继盛走到港口,看到差不多二十条沙船在海岸线附近,士兵们己经满满的挤在船上,准备出发了。
毛文龙登上了特意准备的一艘大沙船,挺平稳的。船的两侧有一排整齐的炮孔,装着红衣大炮。看起来很强大,但是这种木质船,注定要被时代淘汰!得告诉他们建钢铁战舰啊。
双岛离旅顺并不远,才半个时辰,就靠岸了。码头己有几十人在烈日下等候,为首的是毛文龙的另一个养子旅顺参将毛有侯,站在他旁边的是千户李九成。
毛有侯跟随毛文龙多年,今年才36己经升为参将。李九成二十五六的年纪,和那养孙三人组差不多,也己经是千户了。
毛文龙为了稳固东江镇,封了很多官,朝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每年给东江镇发的粮饷有限。
“小龙,看下这两人的忠诚度。”
“是,主人。毛有侯忠诚度91,李九成忠诚度55!剩余气运值2028点!”
李九成这年轻人,不行啊!
见毛文龙下船,毛有侯率领李九成和几十名士兵立即屈膝半跪,高喊:
“拜见大帅!”
毛文龙示意他们起来后,毛有侯看到陈继盛眼睛己好,大感震惊!
“恭喜陈将军,寻得名医,治好了多年眼疾。”
沈世魁抢着道:“什么名医可以让眼珠重新长出来,这可是大帅的神迹!”
毛有侯一愣,大帅?显化神迹?
毛文龙打断他的思绪,问道:“有侯,我有半年多未到旅顺了,建奴这段时间如何?”
“回父帅,建奴自从皇太极掌权后,励精图治,日益强盛,加大了对辽东半岛的控制,目前我们金州卫己经完全失控,只能靠海上登陆去进行骚扰和转移百姓。”
这些情况毛文龙是知晓的,金州卫己经完全落于后金之手,辽东半岛就只有旅顺这一个据点了。
“旅顺堡如何?”
“旅顺堡暂时无忧,我们背靠大海,补给后援无忧,建奴无火炮,想要硬攻下旅顺,要付出很大代价。即使攻下,我们也可以夺回。”
“但是,细作来报,建奴年前己经兴建大型船坞,加上有投降的汉人指导,恐日后海军也发展起来,我们失去海上优势后就会举步维艰,望大帅早作打算。”
“嗯,本帅早己经留心此事,只是内陆我们己经失去根基,只能徐图之。海边盐民如何?”毛文龙问道!
毛有侯看向李九成,示意他回答。李九成道:“回大帅,自从金州卫失守后,金州两岸己经被建奴控制,掠人抢盐,卫所的盐民只能转移到旅顺附近,还有其他卫所灶户,也跟着逃亡到了旅顺,在附近重新安家。”
毛文龙清楚,虽然他说得轻巧,原来辽东地盘大,各卫所均有大面积的盐场,灶户可晒卤的面积大,重新开辟盐场,这些盐民肯定很艰难。
毛文龙道:“我们沿海岸绕一圈去看看盐民!”
李九成面色一滞:“大帅,现在天热,又坐船辛苦,不如先进堡休息明天再去巡查!”
“吃中饭还早,不碍事,走吧!”
“那我们去我们金州卫的盐场!”李九成说道。
“好,你带路!”
不一小会,一行人来到了金州卫的盐场。管理盐场的百户见有人来到来到,早己等候在路旁。
“拜见大帅!拜见各位将军!”
“你认识本帅?叫什么名字?”
“小的郑德正,原是金州卫所的百户,后来金州卫失陷,小的在战斗中腿受伤不便战斗,李千户就派我在这里看管盐民。”
“盐场如何?”
“盐场一切正常,晒卤面积大,产量可以保证。请大帅放心。”
毛文龙问道“我们盐场现在多少盐丁?”
“回大帅,我们现在有灶户56户,盐丁80。”
“我们以前并没有这么多灶户!”
“是的,大帅,有其他卫所逃亡过来的。”
“盐产量如何?”
“金州卫丢失之后,我们就没有向朝廷交纳盐课了,所得之银均己充当军饷,去年得银有1万两有余,今年估计可到2万两。”
这两年也没向旅顺堡拨付饷银,全靠盐场支撑,说是旅顺堡的保护了这些盐民,又何尝不是盐民供养了旅顺堡的士兵。
毛文龙望向周围那大大小小的蒸发池,盐民们手持工具,穿梭在盐池之间,收集结晶,晾晒,海边还有盐商在将收集好的盐装船。
毛文龙道:“去灶户家看看!”
众人一愣,没有言语。郑百户劝阻道:“大帅,盐民家贫困,杂乱,恐污了您的眼睛。”
“民为国本,本固国宁!他们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如果他们过得不好,是我们的责任。”
众人惊讶于大帅还能说出这么有深度的话,陈继盛、毛有侯若有所思,尤其是毛有侯,感觉这次见面大帅同以前相比大不相同,但是这么多人也不好问,只能等人少再向人询问发生了什么。
盐民居住地在离盐场一里远的半山坡上,几间低矮的茅草房,盖着芦苇,西处通风,现在夏天关系不大,等到进入秋冬后肯定寒风刺骨。
毛文龙带众人在民居间察看,见到有官兵过来,盐民有些害怕又略感好奇,纷纷躲在屋内透过窗子观看。只见平时管理他们的郑百户也只是跟在一行人后面,知道这些肯定都是大人物。
毛文龙随机进了一间屋子,里面有一妇人带着两个小孩,三人均穿着粗布衣裳,光着脚,见他们进来,拘谨的站在桌边,桌子上放着做好的午饭,高粱饭和腌鱼。
退出来后,毛文龙看着郑德正:“盐民生活均如此吗?”
“大人,差不多,附近大多是盐碱地,也不能种什么庄稼,灶户一家就靠盐丁领的粮食过活,完成任务有余盐时可以出售卖一点银子,但也不多。在这世道,能一家人过活下去,很不容易了。”
毛文龙沉默了,他知道这是事实,但还是得想办法做出改变才行。
众人行走间,突然从一户人家里冲出一个十来岁的小子,扑到李九成身上就是拳打脚踢,嘴里大嚷:
“坏人,你还我姐姐!坏人,你还我姐姐!”
屋内又立即冲出来一个妇人将小孩拉了回去。
李九成刚开始懵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即就想拔刀。小孩己经被拉回屋内,他提刀就要走进去,毛文龙立即喝止了他:“九成,干嘛呢?”
“大帅,这刁民无法无天,得给他们一点教训。”
“把刀收起来,郑德正,把人叫出来问问怎么回事?”
人叫出来了,妇人吓得口不能言,只是跪在地上一个劲磕头,小孩子虽跪着,但仍是一脸愤恨的望着李九成,也不说话。
毛有侯心里咯噔一下,李九成负责从后金逃亡过来的流民安顿和盐场的管理,因为这两年旅顺堡饷银均来源于此,也从没出差错,所以自己很少过问,看这情形,莫不是这小子耐不住军营寂寞,做出了强抢民女的事情。
毛文龙见状,心里己有些猜疑。转过身冷冷地对李九成说:“九成,你来解释一下!”
李九成见众人均望着自己,心想不就一个贱民吗?我不认账又能奈我何,敷衍一下行了。便半跪着道:“回大帅,末将不知,可能是这小孩认错了人吧!”
小孩刚想开口,被妇人扯了一下,便闭口不言了。
王二狗正准备回家吃午饭,刚走到路口,就见邻居急慌慌的跑过来,道:“二狗,快回家,你家小强冲撞了军中李千户,现在许多官兵在你家门口呢!”
王二狗闻言,心中一紧,三步当着两步往家赶。
“郑德正,这家户主是谁?让他回来。”毛文龙问道。
“是王二狗,应该快回来吃午饭了。哟,看,回来了!”
王二狗刚到家门口,见围了一群军官,自己婆娘儿子低头跪在那里,李千户也半跪在那,心里明白是何事了,但是他并不想节外生枝了,自己一家好不容易安顿下来。
走到婆娘儿子身边,便跪了下来。道“拜见各位将军。”
王文龙看着他,指着李九成道:“你可认识此人。”
“认识,军中李千户。”
“你可有什么话想说?”
“草民没有。”
小孩儿听到父亲如此说,气愤得站起来就要开口,王二狗急忙立马呵斥!
“小强,跪下!”
听到父亲的话,小强到嘴边的话又憋回去跪下了。
毛文龙见王二狗如此,心知他不会说出实情,只能逼一逼他。
“王二狗,你家孩子瞎跑无缘无故冲撞了李千户,现将他腿打断,以示惩戒!李九成,你去执行!”
李九成高兴地站起来,心道大帅果然是维护自己的。便去拉扯那小孩,准备拖到边上去行刑,看以后谁还敢惹自己。
王二狗和他婆娘急了,赶紧护住孩子,他婆娘哭着说,“求大人饶过小强,他是无意的,求大人饶过他。”
王二狗见李九成嚣张的样子,悲从心起,若儿子腿被打断,成了废人,那自己一家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愤从悲出,高喊道:“大人,我家小强并不是无缘无故的,只因李千户要走了我的女儿小翠!小强思念他姐姐,见到李千户,才上去顶撞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