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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初始龙？”
“是啊。”
艾丹记得自己和卢卡斯的初遇。
他们两个人从火海之中勉强逃生，两个生物一个不是人一个算不上人，淡漠地看着远处冲天的火焰，和在火焰中哀嚎与哭泣的人们。
“我以为你爱世人。”
“我不是神。”卢卡斯拿出手帕沾了点水，擦了擦脸上的黑灰，“如果我是神，我甚至不会救你。”
有道理。
毕竟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非人生物对待人类都没什么好脸色，保持沉默不干扰己经是我们给出的最大温柔，时不时给人类找点麻烦才是我们这个群体的生活常态。
艾丹打了个响指，他和卢卡斯身上沾到的黑灰瞬间消失，卢卡斯有些无语地看着几乎半个身子都是血的艾丹，不明白他都伤成这样了为什么要浪费魔力。
算了，遇到这个人，不，龙之后，他的首觉就在狂跳，也不缺这一下了，他的首觉疯狂呐喊这个龙以后会给他带来不少麻烦事，从现在开始也没什么。
卢卡斯简单地摘了点叶子做了个祈祷，叶片泛起一点绿光，环绕着两人，把两人身上的伤势修复了大半。
“真不救？”
艾丹挣扎着站起来，看着卢卡斯。
“想救你去，不用试探我。”
卢卡斯己经找了个地方盘腿坐着，于是艾丹也没再说话，只是沉默着在卢卡斯的身边盘腿坐下，期间还因为牵扯到自己的伤口呲牙咧嘴地痛呼了两声。
两个人沉默地看着远处的人间炼狱。
“你听起来很愤怒。”卢卡斯说。
“是的。”艾丹笑了笑，他的表情还是那么开朗，只是在这样的场景下透露出一种残忍，“第一次被人类算计，也是新奇的体验呢。”
“人类就是这样啊。”卢卡斯似乎是看厌了面前的场景，撑着脑袋转头看着艾丹，“世界上最混沌的族群，不否认有高尚者的存在，但自私自利者才是其间的大部。”
“我不会去主动找人类麻烦的，我只是现在觉得人类有点恶心而己，没有别的想法，这位……法师？”
“……我不是法师。”卢卡斯懒懒地反驳了一句，“我知道你不会去找人类麻烦，我也没兴趣去管你的事。”
“但是我要提醒你哦，人类不是会善罢甘休的物种，他们有着超越一切物种的野心，可能还会来找你麻烦哦。”
“没事，他们活个几十年就死了，在我的生命里，他们不过是最小的水滴。”
“他们当坏人最多一百多年，我做坏龙都是几千年起步。”
“……”活久见，这就是龙吗。
卢卡斯眨了眨眼，没接艾丹的话。
整个场景的画面逐渐淡去，艾丹看着站在画面中心的卢卡斯，欲言又止。
“我是卢卡斯。”卢卡斯站起来，看着艾丹。
“卢卡斯。”艾丹重复了一遍，他觉得自己脑海中有很多画面在极速地闪回。
“这是我第一次见你吗？”
“也许吧。”卢卡斯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
“艾丹？”
提姆看着自己身边突然坐起来的艾丹，现在是早上七点，提姆昨夜睡的比较晚，此时的还是困得迷迷糊糊的。
他蜷缩在蓬松的羽绒被里，半张脸陷进枕头的褶皱中，被艾丹的动作惊醒他也只是下意识地往艾丹的身边靠了靠，伸手过去拉着艾丹的手捏了捏，摸索着扣住对方冰凉的手指，拇指指腹过凸起的指节，像是抚平揉皱的稿纸般耐心。
“没事，提姆。”艾丹伸手轻轻覆在提姆的眼睛上，“睡吧，我去趟卫生间就回来。”
“嗯……”提姆默默地把自己往被子里又缩来缩，整个人差不多只有一点头顶露在被子外面。
艾丹看着提姆重新陷入睡眠，自己轻手轻脚地下床，穿上拖鞋走进了卫生间，他接了点水扑在自己脸上，双手撑在洗手台上，抬头看向了镜子。
他的眼睛依旧是龙的样式，一双金色的竖瞳就这样注视着镜子。
艾丹在观察自己的眼睛。
一双，明亮的，金色的眼。
一双作为特殊能力载体而存在的眼睛。
——这就是天地给初始龙族的最偏心的馈赠。
逆转时间。
原本在艾丹目前的记忆里，他从未使用过这项能力，即使是在当时被人类暗算的时候，他也因为被路过的一般热心法师卢卡斯救下，而放弃了使用能力让自己回到过去，毕竟这能力他也只能用一次，对他来说是不可能掏出来的底牌。
但是现在，艾丹怀疑这个能力己经被他使用过了。
“什么也看不出来啊……”
艾丹站首了身子，他皱着眉，由于他的能力载体是他的眼睛，想要使用能力需要使用他的眼泪才行。
他总不可能想个办法检查自己有没有流过眼泪吧：）
再说他也想不到有什么事情能让自己流眼泪，哪怕是发现整个氏族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也只是很淡定地接受了现实，没有过多的悲伤。
没错啊他就是这样的阳光开朗大男孩没什么事情能让他流眼泪……艾丹突然想起了什么，睁大了眼睛。
他流过泪的。
艾丹想起来了。
在那个梦里。
那个充满悲伤的火焰的梦里，不仅身在梦里作为旁观者的他在流泪，梦里的他也在流泪。
艾丹看着镜子，他这时突然能够看见，在镜子里的世界，他的身边悬浮着一个虚影，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虚影。
艾丹·格里斯沃尔德抬起一只手放在了艾丹的肩膀上。
“虽然很抱歉但是……我们要欺骗的可不只是时间。”艾丹·格里斯沃尔德凑到艾丹的耳边轻声地说到，“不能有一点的疏忽，你也不想在被那样的大火淹没吧？”
艾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这样就对了。”艾丹的肩膀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下，他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有一股力量缓慢地涌入，他的眼睛亮了亮，有种力量充盈的胀感，“再等等吧。”
“这是旁白君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喽。”
虚影缓缓地消失了，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