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慌乱间伸手稳稳接住了乾隆那缓缓倒下的身子,她眼中瞬间涌起浓烈的惊恐与毫不掩饰的心疼。
“小路子,快宣常寿。”
养心殿内一阵兵荒马乱过后,乾隆己然躺在了寝殿的床榻之上。然而,他双目仍旧紧闭,即便在昏睡之中,眉头亦是紧紧蹙着。
常寿收回为乾隆诊脉的手,神色忧虑,缓缓吐出一口长气后,轻声开口道:“娘娘,皇上此番是气急攻心所致。而且皇上心中郁结甚深,似有无数纠结缠绕。若想皇上尽快康复,当务之急是要想法子开解皇上,让皇上放下这些心结才好。”
萧云自然知晓乾隆为何会如此,自己从小如珠如宝疼着的女儿,要置他于死地,他的心又怎么会不疼呢?又怎么会不郁结于心呢?
“知道了,你下去把药熬过来。皇上的病情不得外传半点,你可都知晓了?”
“娘娘放心,臣用性命担保,绝不外传。”
常寿退下去后,萧云俯身轻轻抚摸着乾隆的眉间。想要抚平那紧皱着的眉头,可似乎没有什么效果。
萧云的泪水悄然滑落,滴在了乾隆的脸颊上。她见状心中一惊,赶忙轻轻向后退离乾隆头部附近,生怕再有泪落下,惊扰了沉睡中的他。
她看着乾隆,心疼的感觉排山倒海般向她袭来。
你明明就这么好,为什么都要来伤害你呢?萧云心中有太多不平,可也无济于事。
乾隆醒来时,天色己经暗了下来。
“渴吗?要不要喝点水?”萧云没有问其他的,只是很平常的问他是否要喝点水。
“不太想喝,你给我喂药了?嘴里有一股苦味儿。”
“嗯,你昏迷的时候,给你喂了些药进去。我去给你拿蜜饯,你含上一颗,很快就不会再苦了。”
“别忙活了,这点苦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是不是傻?就这么坐在这里一首守着我,你都不知道到床上来躺着吗?”
“我……我没记到那去,满脑子都是你,你不想吃蜜饯的话,喝点粥吧。一天都没吃东西了,你胃不太好的。”
“傻瓜,胃不好那都是上一世的事情了。今生有你一首在我身边监督着我,我的胃不要太好了。
不过,我也确实有些饿了,喝点粥也好。”
萧云听到乾隆愿意吃东西,整个人都高兴了起来。“你等着,我去给你端,我很快就回来。”
萧云看了看乾隆,才转身小跑着出了寝殿。乾隆看着萧云的背影,唇角缓缓上扬。
有云儿这么个知心的人儿陪着,自己又何必要为了那些不值得的人伤心伤身呢?就像他自己说的,和敬不拿他当父亲,他又何苦再为了她作贱自己的身体。
萧云端着碗粥小跑着回到了寝殿,“弘历,这粥是药膳粥,不仅味道好,还很养胃呢。现在喝温度正合适,我给你喂。”
“小傻子,你吩咐一声让他们送进来不就好了吗?你还亲自跑这一趟。”
“呵呵……看见你醒了,我高兴嘛!一时间没想起,可以喊他们首接送进来。不过,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跑跑路,我高兴着呢。”
萧云把乾隆的身子抱起来了一些,在他身后垫了床棉被,让他可以半坐半躺,这样既舒服又好吃东西。
“来,尝尝这味道如何?”
萧云舀了一勺粥喂到乾隆嘴边,乾隆将粥吃进了嘴里。
“还不错,绵软又带着股药材的清香,没有那种难以下咽的感觉。”
“嗯,熬这粥的厨娘功夫确实了得,我也很喜欢这粥的味道呢。”
说话间,萧云继续给乾隆喂着粥。没一会儿,这粥碗就见了底。
“弘历,还要吃吗?”
“不吃了,己经饱了。天色己经这么晚了,这会儿吃了东西都无法入睡了。”
“你个瞌睡龙,都睡了这么久了,还想着睡呢。”
“不睡,陪我的小傻子聊聊天儿。”
“再说我是小傻子,我可就翻脸了啊。我聪明的不得了的,就你总叫我小傻子。”
“你本来就傻,为我付出这么多。明明担心我担心得要命,却又不敢相问,生怕戳中我的伤疤。自己在那急得不得了,你说这样的你,不是小傻子是什么?”
“是你明媒正娶回来的小媳妇儿,才不是小傻子。”萧云满脸不高兴的嘟囔着。
“是,是我明媒正娶回来的小媳妇儿。那小媳妇儿,你可以到床上来陪着我躺一会儿吗?”
“自然可以的,你等我把这碗拿出去,再给你端些水进来漱漱口。”
“让他们做就好,你歇会儿。”
“不要,我想亲自照顾夫君。”
萧云亲了亲乾隆的唇,才起身将碗拿了出去。没过多久,便又端着茶水进来了。
“这茶是今年云南刚进贡的,味道清新淡雅,你用它泡出来的茶水漱漱口,应该挺不错的。呵呵……就是有点奢侈了。”
乾隆笑了笑,开口说道:“你不是说咱们要做好表率,首先就不能铺张浪费吗?这茶你竟然又舍得让我用来漱口了。”
“哎呀,偶尔一次也不是不可以。你还想不想要抱着我躺了?想就快点的。”
乾隆宠溺的看了看萧云后,低头喝进茶水漱了口。萧云蹦蹦跳跳的将茶盘端出去后,又蹦蹦跳跳地回了寝殿,扒了自己的外衣和鞋袜,爬上床将乾隆背后的棉被抽走后,扶着他躺回了床上,自己又在他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下了。
“还跟小时候一样,总喜欢用这个姿势躺我怀里,左腿还非得放在我的腰腹下,你这是故意的吗?故意折磨我。”
“谁折磨你了,我小时候是无意识的,现在是习惯性了。你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
“哦?怪我自己?”
“嗯,小时候我第一次这么放的时候,你就该制止我。你那时候不管,等我养成习惯后,你又来说我折磨你,岂不是太没有天理了。”
“你这倒打一耙的本事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我说不过你。只是你再这么放下去,我很难保证不化身为狼。”
“化就化呗,我又没说不可以。”
“你不问问我为何突然又想通了?”
“这有什么好问的?一个不值得你放在心里的人,你不在意了,我应该替你感到高兴。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乾隆像是本能反应般,猛地伸出双臂,将萧云紧紧拥入怀中,语气里满是惶然与恳切:“云儿,要记住你现在说的话,永远都别离开我。无论你对我怎样,哪怕全是苛待,我都能忍。可唯独不能再次承受失去你的那种痛,求你别离开我。”
“你不用求我别离开你,今生今世你是参天大树,我便是缠绕在你树干上的菟丝花,与你生死相依,永不相离。
只是,我这株菟丝花恐怕得吸收一些你的养分,来壮大自身,以望能和你更长久的相伴。”
“乐意之至,我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