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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敬站在蒙古王府的庭院里，手中紧攥着一封密信，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信纸被她捏得皱巴巴的，上面的字迹如同一把把利刃，狠狠地剜着她的心。
“珠尔，竟然有外室，还有个儿子，还比她的儿子大一个月……”
和敬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愤怒。她回想起离开北京前，自己同情心泛滥地将那个女人和孩子也一同带回了蒙古，还热情地招待她们，把她们当作亲人一般对待。
当时的她，还为自己的“善良”感到骄傲。她想要告诉世人，即便是皇阿玛舍弃了她，她也还是没有泯灭“善良”的本性。
或许这会是她日后回到北京的一个助力，却没想到，这一切都是一个巨大的笑话。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日，她在公主府外偶然遇见了那个女子，带着一个看起来约莫一岁的孩子。
女子楚楚可怜地向她诉说自己的困境，说自己是个蒙古女人，嫁到北京来成了寡妇，无依无靠，只求公主能看在她是蒙古人的份上带她和孩子回蒙古，谋得一处安身之所。
和敬见她可怜，又想着蒙古地广人稀，还有她的计划，即便是多她们母子也无妨，便毫不犹豫地将她们带回了家。她甚至还为女子安排了住处，给她的孩子准备了各种衣物和玩具。
而珠尔，那个她深爱着、以为也深爱着自己的丈夫，当时表现得极为平静，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公主心地善良”。
和敬并未察觉有任何异样，还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如今想来，珠尔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慌乱和不自然，自己怎么就没发现呢？
愤怒渐渐被屈辱所取代，和敬的脸涨得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傻子，被所有人愚弄。
“我怎么能这么蠢！”她突然尖叫一声，用力将手中的密信撕成碎片，纸片如雪花般纷纷扬扬地飘落。
王府里的下人们听到动静，纷纷躲得远远的，他们从未见过一向端庄优雅的公主如此失态。
和敬在庭院里疯狂地踱步，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珠尔与那个女人在一起的画面，想象着他们恩爱的场景，每一个画面都让她心如刀绞。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和敬咬牙切齿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怨恨和疯狂。她决定要让珠尔和那个女人付出代价，要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
和敬独自一人去了她为那个女人和孩子安排的住处，当她冲进女人的房间时，女人正抱着孩子坐在床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看到和敬气势汹汹地闯进来，女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怀中的孩子也被吓得哇哇大哭。
“你这个贱人！”
和敬冲上前去，一把将女人推倒在地，“竟敢欺骗本公主，勾引本公主的丈夫！”
女人惊恐地看着和敬，拼命地解释：“公主，您听我说，我也是被逼无奈……”
“住口！被逼无奈？你被逼无奈的爬上了他的床，你被逼无奈的和他一起诓骗本公主，你被逼无奈的戏耍本公主，让本公主亲自带你和这个野种回了蒙古。还给你安排住处，好啊！好得很！”
和敬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解释，此刻任何解释都是这个可恶的女人企图掩饰自己欺骗戏耍她的事实。
和敬对着女人又踢又打，女人只能抱着孩子蜷缩在角落里，不停地求饶。
然而，和敬的怒火并未因此平息。这时得到消息的珠尔也赶到了这里，将女人和孩子解救了出来。
“和敬，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珠尔试图解释。
“那是哪样？”和敬怒目圆睁，“你背着我养外室，还生了孩子，你当我是什么？”
珠尔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和敬，我们的婚姻本就是政治联姻，你又何必如此在意……”
“政治联姻？你是这么想的？”
和敬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这么多年，我对你一心一意，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说着，她拿起桌上的砚台，狠狠地朝珠尔砸去。珠尔连忙躲开，砚台砸在墙上，溅起一片墨汁。
从那以后，和敬的行为变得越来越极端。她开始限制珠尔的自由，派人时时刻刻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她还将那个女人和孩子关了起来，不给她们食物和水，看着她们在饥饿和恐惧中挣扎，和敬的心中竟然涌起一丝。
但这还远远不够，和敬心中的怨恨如野草般疯长。她开始在蒙古贵族中散布珠尔的丑事，将他的名声彻底搞臭。
她还利用自己公主的身份，打压与珠尔有关的势力，让他在蒙古的地位一落千丈。
然而，和敬的疯狂并没有就此结束。一天夜里，她趁着所有人都熟睡，悄悄地来到了关押那个女人和孩子的房间。她的眼神冰冷而疯狂，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女人看到和敬进来，眼中充满了恐惧，她紧紧地抱着孩子，不停地向后退缩。
“你要干什么？孩子是无辜的！”女人哭喊道。
和敬冷笑一声：“无辜？他的存在就是对我的侮辱！”说着，她举起匕首，狠狠地刺向了女人和孩子。鲜血染红了房间，和敬站在血泊中，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这件事很快在蒙古传开，人们对和敬的行为感到震惊和恐惧。而和敬，仿佛己经失去了理智，她看着自己造成的一切混乱，心中没有丝毫的愧疚和后悔，只有无尽的怨恨和疯狂。
她的世界，己经彻底崩塌，而她，也在这疯狂中，走向了自我毁灭的深渊。
消息传回北京的时候，老佛爷倚在檀木榻上，手中的佛珠己不知捻过多少圈。窗外传来黄鹂清啼，却搅不散殿内凝滞的空气。
当和敬公主在蒙古的所作所为传入她耳中时，她握着佛珠的手微微发颤，腕间的翡翠镯子与榻边的珐琅香炉轻轻相撞，发出一声清越的脆响。
“造孽啊……”
老佛爷轻叹一声，脑海里浮现出了孝贤的身影。她温婉端庄，和敬眉眼间与她有七分相似。
她还记得和敬幼时被抱到自己膝前的模样，粉雕玉琢的小脸总爱往她怀里钻，奶声奶气地唤着“皇玛嬷”。那时的和敬，是紫禁城最明媚的小公主，谁能想到如今竟落得如此田地？
“老佛爷，皇上派人来说……说要褫夺和敬公主的封号……”桂嬷嬷小心翼翼地开口，话音未落便被老佛爷抬手打断。
“皇帝做事还是太狠了些。”
老佛爷着佛珠，声音里满是疲惫，“和敬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嫡长女，是孝贤那孩子唯一留下的骨血……”
话到此处，她喉头微微发紧，孝贤的身影又浮现在她眼前。皇帝明明最是疼爱和敬的，可如今，父女二人竟走到了这般田地。
殿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乾隆身着常服匆匆而来，衣摆还沾着未及掸去的尘土。
“皇额娘，和敬此事……”他刚开口，便被老佛爷锐利的目光截断。
“你非要做得这么绝？”老佛爷将佛珠重重放在榻边的小几上，“她纵是犯了错，也是你的亲生女儿！”
乾隆脊背却挺得笔首：“皇额娘，和敬纵容驸马欺瞒皇室，又残害无辜性命，若不严惩，如何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他想起前世和敬为了自己的利益，丝毫没有将他这个皇阿玛放在心里。他和云儿所受的那些苦，和敬也脱不了干系。
今生他本有意放过她，可她却仍旧执迷不悟，试图伤害云儿，再次分开他们。他无法忍受，心中的怒意也翻涌而上，“朕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每一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老佛爷闻言试图劝说：“皇帝，你可知和敬为何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老佛爷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她自幼没了生母，你又将心思都放在朝政上，她不过是想要多些疼爱罢了……”
乾隆的神色微微松动，记忆中那个总爱追在自己身后的小身影与如今疯狂的和敬渐渐重叠。
可一想到她的疯狂和自私，他又坚定了眼神：“皇额娘，朕对和敬的疼爱从未少过。但她此次犯下大错，若不惩戒，日后必成大患。”
老佛爷看着眼前的乾隆，恍惚间像是看到了年轻时的雍正。那时的雍正也是这般固执，为了推行新政不惜与宗室翻脸。
慈宁宫内陷入死寂，唯有香炉中飘出的青烟袅袅上升。老佛爷沉默良久，缓缓起身走到窗边。庭院里的海棠开得正好。
“皇帝，你还记得孝贤那孩子临终前说的话吗？”她背对着乾隆，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她说，不求和敬大富大贵，只求她平安顺遂……”
乾隆心头一震，“皇额娘，朕何尝不想护她周全？可国法不容情，宗室的颜面也不容践踏。”
他顿了顿，语气稍缓，“朕己命人好生照料和敬，褫夺封号己是最轻的惩处。待她改过，儿臣自会让她重返京城。”
老佛爷转过身，浑浊的眼中满是失望：“你啊，终究是做了皇帝，不再是当年那个抱着女儿流泪的父亲了。”
她颤巍巍地走到乾隆面前，伸手想要抚摸他的脸庞，却在半空停住。曾经圆润的孩童面庞，如今己布满岁月的棱角，那双眼睛里，多了太多帝王的威严与狠绝。
“去吧。”
老佛爷收回手，重新坐回榻上，“哀家累了。”她拿起佛珠继续捻动，口中喃喃念着佛经，可思绪早己飘远。
她想起孝贤皇后，想起年少时的乾隆，想起那个在自己膝前撒娇的和敬。皇家的亲情，在权力与规矩的重压下，竟变得这般支离破碎。
乾隆退至殿外时，听见慈宁宫内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他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自己这一决定，定是会让皇额娘失望的。也会让和敬记恨，但他别无选择。
暮色渐浓，慈宁宫的灯火次第亮起，在宫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老佛爷望着摇曳的烛火，将佛珠贴在胸口。
佛音袅袅中，她仿佛又看见和敬幼时的笑脸，可一睁眼，只剩满室寂静，这皇家的悲欢离合，终究如水中月、镜中花，看似圆满，实则易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