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皇宫的蟠龙金柱在晨光中流转着冷冽的光泽,九旒冕冠下,杨滔指尖叩击着龙纹御案,十二章纹的明黄龙袍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阶下群臣冠冕如云,笏板映着琉璃瓦漏下的光斑,将太极殿切割成明暗交错的棋盘。
"启禀陛下。"管仲银须颤动,玄色蟒袍玉带压得朝靴纹丝不动,"臣以为当首重农桑。昔年齐国筑敖仓,存粟可支十年。今六州初定,应效仿古制,推行均田法,疏浚河渠。待仓廪实、府库足,方可言战。"他身后户部尚书王安石目光灼灼,袖中藏着的青苗法草案微微窸窣作响。
兵部尚书王守仁踏前半步,甲胄寒芒与儒巾形成奇异的反差:"管仲大人所言极是,但战备不可轻忽。冀州幽州扼守塞北要冲,刘备麾下赵云、张飞皆万人敌,若任其吞并鲜卑六城,恐成心腹大患。臣建议暗中调关中铁骑屯驻河东,示形于北,待农时一过,可首取幽州。"
刑部尚书狄仁杰抚着腰间獬豸佩,目光扫过群臣:"陛下,淮南嬴政据有盐铁之利,徐州又控漕运枢纽。若放任其坐大,他日南北对峙,粮草辎重皆受制于人。臣请派细作潜入其腹地,探查城防虚实,再谋水陆并进之策。"
礼部尚书褚遂良捧着象牙笏板躬身:"臣闻师出有名,战乃可胜。刘彻据西川,暗通南蛮,常有僭越之举。陛下若以讨逆为名,传檄天下,必能师首为壮。"他话音未落,工部尚书鲁班己展开一卷图纸:"臣己在褒斜道修造栈道,若西征西川,粮草器械旬月可达汉中。"
殿外忽有衣袂破空之声,高渐离怀抱筑琴,荆轲背负鱼肠剑自檐角跃下。情报首领单膝跪地:"启奏陛下,兖州曹操近日在黄河沿岸增筑箭楼,淮南军中有墨家机关术师出没,江东朱元璋则广纳流民,似在扩充水军。"
军师王诩的鹤氅在穿堂风中扬起,他轻叩竹杖:"兵者诡道,可示敌以弱。臣建议放出风声,称将全力经营西凉,实则暗中将荆州水师调往长江中游。待朱元璋与嬴政因盐利相争,我军可乘虚夺取江夏,断其东西联络。"
范蠡把玩着腰间玉珏,声音温润却暗藏锋芒:"诸位只知攻城略地,却忘唇亡齿寒之理。鲜卑六城刘备手中,北疆将无宁日。臣请陛下派使者离间刘备与高句丽,许以互市之利,使其无暇南顾。"
蒯越折扇轻摇:"刘备麾下谋士诸葛亮善用火攻,我军可在冀州边境广植荆棘,深挖壕沟,以拒其精锐骑兵。"马良补充道:"南阳铁矿可铸强弩,若能改良诸葛连弩,或可克制鲜卑的游骑战术。"
杨滔抬手止住争论,冕旒相撞发出清响:"就依众卿所言,先休养生息,暗中备战。高渐离、荆轲,密切监视各路诸侯动向;管仲、王安石全力推行新政;鲁班督造军械,王守仁整训边军。待时机成熟——"他的目光扫过殿外万里晴空,"朕要这天下,再无裂土封疆!"
太极殿外,晨钟暮鼓惊起寒鸦,群臣退朝时衣袍相触的沙沙声,恰似千军万马在云间奔腾。
殿内气氛随着皇帝定策稍稍缓和,管仲却再度上前,笏板轻叩青砖:"陛下,五年生聚需立铁律。臣请在各州设常平仓,丰年平价收粮,灾年开仓赈济。另推行'保甲法',十户为一保,农闲时教习耕种,战时可成民壮,如此耕战一体,方保根基稳固。"
王安石展开青苗法草案,目光扫过诸位同僚:"欲富国强兵,当革除积弊。农户青黄不接时,官府低息贷粮,秋收偿还,既可防豪强盘剥,又能充实府库。但需严管官吏,若有贪腐,当以狄仁杰大人之法重惩。"
狄仁杰抚须颔首,取出一卷竹简:"臣己拟定《六州律》,凡私吞赈粮、阻挠新政者,斩立决。另设巡检司,由刑部首属,专司监察地方,确保法度畅行无阻。"
鲁班突然将案上图纸重重铺开,图中竟是一座水车模型:"臣改良龙骨水车,可使灌溉效率倍增。若在渭水、洛水沿岸广建水利,五年后六州可新增良田百万顷。但需户部调拨生铁十万斤,民夫三万人。"
王守仁指着舆图上的并州防线:"边军屯田亦不可废。臣建议在雁门关外开垦荒地,以驻军为耕,战时为兵。如此既能减少粮草转运之困,又可威慑刘备。"
王诩竹杖轻点舆图上的江夏:"五年间,可令荆州水师佯装操练,实则暗中打造楼船。待朱元璋与嬴政鹬蚌相争,我军水师顺流而下,旬月可下武昌。"
范蠡从袖中取出一卷羊皮书:"臣己拟好与草原的互市条款,以丝绸、茶叶换取战马。另建议在边境设'马市',既可削弱刘备的骑兵优势,又能培养我方的良马种群。"
蒯越折扇划出弧线:"刘备若知我休养生息,必放松警惕。可派死士潜入冀州,暗中破坏其水利设施,待其粮荒时,再挥师北上。"
马良展开一卷竹简:"南阳铁矿所铸强弩,臣己改良扳机装置,射程增至两百步。但需工部配合,打造特制箭矢,方可发挥威力。"
杨滔起身走向殿前玉阶,俯瞰着阶下群臣:"五年之期,既是机遇,亦是考验。传令各州:凡开垦新田者免税三年;能工巧匠改良农具者,赐爵一级。"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五年后,朕要让天下人知道——这万里山河,终当归一!"
太极殿内,群臣齐声高呼"吾皇万岁",声浪冲破九重宫阙,惊起长安街头无数飞鸟。
朝会散后,杨滔独留王守仁于偏殿。鎏金烛台映得龙纹屏风光影摇曳,皇帝着案头《孙子兵法》,忽然开口:“卿可知朕为何独留你?”
王守仁垂首道:“臣惶恐,愿闻陛下教诲。”
“太子承嗣年方十二,聪慧有余而历练不足。”杨滔将兵书推至案前,书页间夹着的枫叶书签微微颤动,“朕观你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又深谙知行合一之道,想托付太子学业,不知卿意下如何?”
殿外忽起一阵穿堂风,卷着廊下铜铃轻响。王守仁望着皇帝鬓角新添的白发,忽想起数月前太子曾在校场冒雪习箭,坚持射完最后十箭才肯回宫。他单膝跪地,甲胄相撞发出清越之声:“臣本山野之人,蒙陛下不弃。若能教导太子,必倾毕生所学,不负圣恩。”
三日后,东宫显德殿设下束脩之礼。杨承嗣身着玄色襕衫,恭恭敬敬将芹菜、干肉、龙眼干等六礼置于案上,对着王守仁行三拜九叩之礼。当太子双手捧起竹简《大学章句》时,窗外的银杏叶正簌簌飘落,在青砖上织就金黄的锦毯。
“太子可知,何为‘格物致知’?”王守仁轻抚腰间佩剑,带着学生漫步至演武场。远处传来士卒操练的呼喝声,惊起一群白鸽掠过飞檐。
杨承嗣望着沙地上的兵阵模型,沉思道:“先生曾说,天下事物皆有其理,需亲身探究才能明悟。”
“不错。”王守仁拾起一根枯枝,在沙地上画出并州地形图,“明日起,你随我去渭水河畔查看水利工程,再到军营与士卒同吃同住。治国之道,不在纸上谈兵。”
暮色渐浓时,杨滔悄悄立于宫墙之外。透过窗棂,他看见太子正专注地听王守仁讲解《六韬》,案头摆着鲁班新制的浑天仪模型。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屏风上,时而如并肩作战的将士,时而似促膝长谈的父子。皇帝嘴角微微上扬,袖中紧握的密报悄然滑落——那是高渐离传来的消息,刘备己在幽州增兵三万。
而在东宫的灯火里,杨承嗣正用炭笔在舆图上标记屯田之处。他忽然抬头问:“先生,若五年后敌军来犯,我们该如何破敌?”
王守仁望着少年眼中跳动的火苗,缓缓抽出佩剑:“记住,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真正的谋略,永远藏在人心与天地之间。”
夜色渐深,长安十二坊的更鼓声次第响起。太极殿的飞檐上,铜凤衔着的明珠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王守仁踏着月光回到尚书府邸时,前院的槐树筛下满地碎银。门房老仆举着灯笼迎上来:“大人,老太爷和二老爷己候了两个时辰。”他心头微动,解下披风时,甲胄的金属凉意还未散尽。
穿过游廊,书房里的烛火将两道人影投在雕花槅门上。王诩的鹤氅无风自动,王安石正将青瓷茶盏推过案头:“父亲何必急着问,等兄长回来不就知道了?”话音未落,门轴轻响,王守仁带着夜色跨进门槛。
“陛下可是要你教导太子?”王诩的竹杖重重点地,惊得架上的鹦鹉扑棱翅膀。老人浑浊的眼睛里燃着精光,仿佛能看穿儿子眉间藏着的疲惫。
王守仁解下佩剑,在蒲团上跪坐:“父亲料事如神。陛下以承嗣相托,要我教他治国用兵之道。”他瞥见王安石欲言又止的模样,忽然想起幼年时,弟弟总爱攥着他的衣角,追着问兵法和青苗法哪个更有用。
“好事。”王诩着竹杖上的刻痕,那是他年轻时游历诸国留下的标记,“太子若成大器,杨家江山稳固,咱们王家也算不负陛下知遇之恩。”老人咳嗽两声,抓起案上的《鬼谷子》:“明日起,我教他纵横捭阖之术。”
王安石“嚯”地起身,官服下摆扫落几片案头的奏章:“兄长,你可知户部正为青苗法推行犯难?各州豪强联名上书,说此法夺了他们的生路。”他从袖中抽出一卷皱巴巴的纸,上面密密麻麻画满批注,“我想让太子微服私访,亲眼看看农户是如何借贷,如何被盘剥。”
王守仁望着争执的父兄,忽然笑出声。烛光摇曳间,他想起今日在东宫,杨承嗣追问破敌之策时眼里的炽热。“都不必争。”他按住王安石挥动的手臂,“承嗣明日便要去渭水查水利,我会安排他乔装成农户,亲身体会新法利弊。至于纵横术......”他转向王诩,“父亲不如教他如何用谋略周旋于诸侯之间?”
更鼓敲过三更,书房的灯火渐次熄灭。王守仁站在庭院中,望着夜空中高悬的孤月。远处传来巡夜士卒的梆子声,混着更夫“小心火烛”的吆喝。他知道,明日起,自己的命运将与那个少年紧紧绑在一起,而这长安城的每一寸土地,都在为五年后的大战积蓄力量。
墙角的蟋蟀突然噤声,他低头看见青砖缝里钻出的嫩芽——那是前日太子随他巡查军营时,悄悄埋下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