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韫妃来羽霄宫进行日常汇报。
大公主坐在一旁静静听着。
这也算是大公主的福利。
可以借此稍习得掌管中馈之道。
待一切停当,韫妃像往常一般去看翙儿。
一进西次间,翙儿正在乳母怀里抱着一纱布团成的小兔子有滋有味的啃着。
翙儿到了口欲期,若不给他点东西占住嘴。
他的重点便全在自己手上,那小手都能让他吃白囊。
更甚于,他会逮着自己的袖口啃。
翙儿的冬日衣物里都是棉花,为了舒适,布料也多用纯棉,而不用绸缎。
虽说宫里哪怕是纯棉布料,也是织法紧密,锁边牢固,轻易不会有能让内里棉花露出的缝隙。
但乳母唯恐有所纰漏,再让他将棉花吸进嘴里。
索性首接给他用蒸煮过的纱布团成各种形状给他。
韫妃一见翙儿便笑着上前抱过他。
翙儿现下整日里只喜欢让人竖抱,除了睡觉吃饭,寻常是不肯躺着或者让人横抱的。
若违背他的意愿,强行让他躺着。
他也不会哭,就会自己翻身趴着乱蛄蛹。
可乳母也不敢让他趴太久,怕累着他。
因此,觉摸着时间差不多,乳母便会把他抱起来。
褚非羽合理怀疑,就是惯的。
对此,褚非羽不是没纠正过。
可翙儿有他自己的护法——他爹。
用他爹的话,喜欢被竖抱又不是什么坏毛病。
这点都满足不了,要西个乳母做什么?
说这话时,翙儿还在一旁“吱呀”的附和。
她本有心再纠正的,可韫妃听闻后却劝解道:“小孩子别那么苛刻,待他会走会跑,都不愿意再让人抱了。”
可褚非羽的重点不在这里。
重点在于,她觉得,景淮渊有溺爱的迹象。
但左右翙儿还小,想来景淮渊现在只是一味的疼爱,却不得其法。
加之,褚非羽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对于翙儿过于苛刻。
索性,便先放下,打算随着翙儿长大,慢慢摸索教养孩子的尺度。
韫妃逗弄会儿翙儿,将大公主留下,回到厅堂时才提起,“庄宝林今早来找过臣妾,说是想换个住所。”
褚非羽先是回忆一下庄宝林为何人?
没想起来,只问道:“她现在住哪里?”
“住在淑妃的皎月宫里。”韫妃一听便知褚非羽没想起这个人,遂又补充一句,“就是眉心有颗红痣的那个,你与我还说过她那颗痣长得颇具风韵。”
经韫妃一提醒,褚非羽想起来了。
这庄宝林殿选时虽是她做主留下的,可当时并未看清容貌。
只后来这批新人进宫受诫时,褚非羽大体寻摸一圈。
发觉,这一批人里,庄宝林长的最为出挑。
尤其眉间那颗小小红痣,更添风流。
也就与韫妃私下里随口夸了那么一句。
人物与脸对上号后,褚非羽不解:“她为何想要换住所?”
因在她看来,皎月宫是个极好的去处。
淑妃无多少心机,就算心里对长得好的新人泛点酸,有了之前赵氏的教训,她顶多阴阳怪气几句,不会明目张胆的欺负人。
若说用阴私手段磋磨人。
不是褚非羽小看淑妃。
实在是淑妃那个人,你就是告诉她这些阴私手段,她也运用不好。
更何况,淑妃将将晋升。
前些日子,景淮渊更是连续在淑妃处留宿两晚。
除了以示恩宠。
大概,也有他先去了德妃宫中的缘故。
虽说一品妃名义上品阶相等。
但淑妃排在德妃之前,又是新晋升。
总不能让德妃的风头压过这位新晋淑妃,更何况,淑妃的晋封主要是为了安抚谢侯。
便要给足体面。
退一步讲,就算淑妃不晋封,皇上总要去看二公主的。
皇上去,同住的庄宝林便要请安。
左右,这都是庄宝林能见到皇上的机会。
如此好的机会,这庄宝林却想要搬出去?
韫妃先是摇摇头,“这她倒没说,只说想要见你。”
褚非羽疑惑蹙起眉,庄宝林如此慎重,她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淑妃脑子二次发育了。
韫妃见她不解,也不绕弯子,凑近她轻声道:“我倒是私底下打听了打听,多的我也打听不出来,只听说,庄宝林的教习嬷嬷对她颇为严厉。”
褚非羽松开了眉头。
这就说的通了,应当是淑妃看她不顺眼,吩咐教习嬷嬷的。
这也不能算是阴私手段,应当算是种名正言顺的磋磨。
庄宝林住在殊兰宫,便归淑妃统管。
让教习嬷嬷“好好教”,免得日后出了过错牵连到她。
怎么说也是种正理。
只是……
褚非羽心里嘀咕。
庄宝林还未侍寝,前景不明,便因此求到她这里想要搬宫。
是真傻,还是另有谋算。
她思索片刻,对韫妃道:“你让她明日午膳前来。”
略一停滞,她又改了主意,“罢了,还是我让赵百顺去传她吧。”
庄宝林去寻韫妃的事,必定瞒不过淑妃。
她去让赵百顺传,一来防止淑妃阻碍庄宝林出殊兰宫。
二来,己示重视,若庄宝林另有谋算,也给她些底气,以免她犹犹豫豫,不敢明言。
拿定主意后,下午晌儿景淮渊来看翙儿时,褚非羽便凑上去问:“庄宝林你可见过?”
他必然是见过的。
褚非羽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在景淮渊这里,对庄宝林做个前调。
景淮渊正解下拇指上的扳指逗翙儿,一听这话,头也没抬,只随口问:“哪个庄宝林。”
褚非羽翻着白眼,“淑妃宫里那个。”
景淮渊这会儿才抬起头看她,旋即又低头去看翙儿,“前些日应当见过两次。”
应当个屁!
褚非羽撇撇嘴,放下对景淮渊这掩耳盗铃行径的鄙夷,笑眯眯问:“你看她像不像傻子?”
景淮渊莫名其妙看向褚非羽问,“傻子也能选秀?”
“傻子能不能选秀我不知道。”褚非羽咋舌,“但我知道,傻不傻的全靠同行衬托。原本我觉得淑妃是傻子,现下看来,她还不算傻。”
“淑妃还不傻?”景淮渊颇为惊异。
话一出口,景淮渊琢磨出褚非羽这话里的意思。
很快,他极为赞成的点点头,“这么一想,淑妃不是最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