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做什么,朕不知具体内情。”景淮渊一说完,在褚非羽质疑他之前紧接着又说:“但她最近与谦充仪私下有往来。”
褚非羽将将竖起的柳眉松弛下来。
转念就是不解,谦充仪根本没有戕害她的充分理由。
若说是为了恩宠。
谦充仪的失宠,主要根源在于她脸上孕期中留下的褐斑。
只要姿容有瑕,她就基本注定与宠爱无缘。
当然,这事也不绝对,也有可能君主就是爱你的内在美,不在乎那点瑕疵。
可谦充仪进宫也三年了,曾经也有过宠。
如果内在足以吸引景淮渊,她就不会因容貌失宠。
褚非羽暗忖,不是她背后还有人,就是她想借自己的势对付某人。
可在褚非羽的印象中,谦充仪也算是宠辱不惊,沉稳内敛。
总归,是个聪明人。
褚非羽一时想不通。
究竟何事会让她投靠旁人针对自己,或者能让她不惜拉自己进乱局也要构陷他人。
她想了想,转而问景淮渊:“常宝林有何理由要与谦充仪私下往来?我看常宝林不甚在意恩宠,她父亲之事,谦充仪也无法为她达成。”
提及此事,景淮渊似是有所犹豫,又像是有些难以启齿。
他拇指着食指指腹,沉默片刻后,还是据实道来:“常宝林曾有婚约,去年,她那曾经的未婚夫进了宫,在擅医局做了名医士学徒。许是此事被谦充仪得知。”
这话里暗号的信息就有意思了。
按理说,嫔妃不能与外面互通消息。
但实际,宫里嫔妃多少都会有些门路,能与母家互通有无。
只是,这门路也不可能频繁用。
你偶尔的联系联系,上位者尚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有些时候,上位者也是需要嫔妃与母家通气的。
可若太过频繁,就有些不识好歹了。
这也是绘云为何至多一月进一次宫。
褚非羽不相信,景淮渊不知晓绘云会与大褚的暗探有联系。
他不过是不在意,甚至是一个纵容的态度,才会首接赏赐绘云进宫腰牌。
因为能传至绘云处的消息,景淮渊必定也能知晓。
景淮渊都不知晓的事,那便是大褚绝密。
大哥身为大褚帝王,也不可能让绘云将绝密消息传给褚非羽。
一则,要考虑褚非羽的处境。
二则,出于谨慎,也不会通过绘云。
因此,在褚非羽看来,难得能与家中联系的机会,谦充仪应当不会用在一个不起眼的常宝林身上。
必定是常宝林与她那前未婚夫露出了破绽。
被谦充仪探知。
这就有趣了,这起码说明,常宝林与那医士学徒,是见过面的。
甚至很有可能是私下见过面。
思及此,褚非羽理解了景淮渊方才的犹豫,她戳戳他的腰,坏笑道:“你的小嫔妃谈恋爱了,你成了插足他人感情的第三者。”
景淮渊虽不明确知晓何为“谈恋爱”,但结合语境,也能猜出个大概。
他“啧”一声,方才的犹豫,就是知晓褚非羽必定会揶揄他。
可他现下更加好奇,“什么第三者?他本就是朕的嫔妃。”
他倒不是一点不能领会这个词的意思,而是,他怎么就成了第三者?
严格意义上,那俩是奸夫才对。
“老话说得好,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褚非羽挥挥手,一派感慨。
景淮渊斜睨她一眼:“你听过的老话还挺多。”
“这不是重点,”褚非羽目光在他脸上巡梭,纳闷问:“你的小嫔妃有红杏出墙的迹象,你不生气?”
“不气。”景淮渊淡然。
褚非羽眼眸一亮,拍上他的肩头,对他竖起大拇指:“大气!大度!难怪你能做正宫呢。”
景淮渊望着她笑了笑,还没说话,就见褚非羽往他怀里凑了凑,眸中满是殷切:“那我是不是也……”
“诛九族的罪过,谅他们也不敢。”景淮渊收起笑,肃然打断褚非羽的话。
褚非羽抿抿唇,随后坚定道:“我不怕被诛九族!”
景淮渊一噎,喉头滚动后,愤然道:“人家是两情相悦,你是什么?”
“我好色!”褚非羽回的迅速。
“嘁!”景淮渊冷嗤一声,“那你更不必出墙,你不是说朕最好看。”
褚非羽挑挑眉,片刻后点点头,“行吧,先凑合用着吧。”
景淮渊气结之下去捏褚非羽的腰,褚非羽躲闪不开,赶忙开口分散他的注意力,她娇笑着问:“那学徒长得好看吗?”
“尚可,中人之姿。”景淮渊回忆一下,给出中肯评价。
褚非羽听闻,歪着脑袋看景淮渊半晌,拍拍他的手安慰:“我知道你肯定心里不服气,但你先别气馁,俗话说的好,情人眼里出西施……”
“朕为何要不服气?你不是说了,情人眼里出西施。”景淮渊话音一顿,静默片刻,幽然道:“再说,若只身为男子,身为夫君,朕从不觉自己便是这世间最好的。”
褚非羽视线轻浅在他有些寂寥的面上划过,眨眨眼道:“可若身为帝王,你被一个身份低微,长相平庸的比了下去,你不气恼?”
“朕为何要与他比?”景淮渊不明就里,“朕好与不好,难道需她常宝林肯定?”
“也对,”褚非羽很赞成,旋即又开始气他,“所以,以后我要是有了面首,你也不必放心上,左右都比不上你。”
“不行。”景淮渊声音里裹着几不可察的笑意,“都比不上朕,你还找什么?”
“没事就想尝口鲜儿嘛,这人之常情。”褚非羽说的理首气壮。
景淮渊瞪她一眼:“那人家常宝林为何就不曾想尝口鲜儿呢?”
褚非羽轻眯起眼。
她发觉,对于常宝林另有所爱,甚至不愿承宠这件事。
景淮渊不仅不气恼,好似隐隐还有些欣赏与赞许。
旋即她便想通透,也对,对景淮渊而言。
一名为了心中所爱,不愿趋附皇权的女子,比宫中其余女子更能得景淮渊几分欣赏。
但这也注定了,常宝林要一生落寞在这宫中了。
即便景淮渊欣赏她的矢志不渝,不予降罪,可也不会给予她特别的恩宠。
若有一日,常宝林改变了心意,想要开始争宠。
那景淮渊的这几分欣赏,就会变为比之旁人更深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