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法医实验室的紫外线消毒灯在凌晨两点自动亮起时，陆沉正用手术刀撬开齿轮缝隙间的陶土。放大镜下的黄铜构件浮现出螺旋状凹槽，像被缩微复刻的DNA链，齿尖磨损痕迹呈现出异常的对称性。
“这是十九世纪宝玑表专用的恒星式擒纵机构。”顾明将光谱分析报告甩在操作台上，荧绿色曲线在陆沉眼前跳动，“但第三齿经过改造，加了碳化钨镀层——现代牙科种植体常用这种材料。”
苏离忽然伸手挡住光源，阴影笼罩齿轮的瞬间，她睫毛在虹膜上投出十字星芒：“凶手需要每天校对两次时间。”她指尖悬在齿轮凹槽上方画圆，“磨损纹路显示发条旋紧方向左右交替，这是强迫症患者的补偿行为。”
警务通在桌面震出蜂鸣，技术科发来的监控增强画面铺满屏幕。棒球帽檐下的阴影里，隐约露出半截反光的金属耳廓，耳垂部位缺失的弧形轮廓让陆沉想起齿轮缺失的第三齿。
“滨河公园案死者张蔓，半年前在市口腔医院做过下颌骨种植手术。”徐阳喘着气撞开门，文件夹里滑出X光片，“主治医师周慎，上个月刚辞职…”
陆沉突然举起齿轮对准光源，某个角度下，凹槽里的油污折射出虹彩。顾明的棉签擦过齿缝，嗅闻后皱眉：“丁香油酚，牙科印模材的稀释剂。”
解剖室冷气突然加强，苏离的风衣被吹得紧贴后背。她站在张蔓的尸体照片前，医用胶布包裹的食指划过被害人耳后：“缺失的银质耳环不是挣扎脱落——凶手需要圆形导体完成某种电路闭环。”
警报器毫无预兆地尖啸，证物室的恒温箱温度正在急速攀升。当陆沉踹开防弹玻璃门时，桦木积木己在38.6℃高温下皲裂，夹层中的机械表盘彻底崩解，数百枚齿轮零件呈放射状嵌入墙壁，在应急灯下像一片金属荆棘林。
“热敏触发装置。”顾明用液氮喷枪冻结最后一丝火星，“当环境温度超过死者体温36.5℃时启动自毁程序——凶手在嘲讽我们的尸温检测。”
苏离却跪坐在齿轮碎片中，病理性颤抖的左手正将零件按咬合面排序：“这不是毁灭证据，是升级信息。”她举起两枚互嵌的齿轮，暗刻的摩斯密码凸点组成新坐标：【东经118°46'，北纬32°02'】。
陆沉抹掉睫毛上凝结的液氮白霜，这个坐标对应的位置正在他们脚下——江州市立图书馆古籍修复室。他转身时瞥见苏离后颈浮现的电子表红斑，那是她植入式血糖仪的位置，此刻却诡异地显示着12:31。
暴雨再度加剧，图书馆穹顶的防爆玻璃被雨滴砸出密集光晕。当众人冲进地下一层时，古籍修复用的冷光源无影灯下，张蔓的尸体正端坐在楮皮纸堆中，孔雀蓝旗袍领口别着完整的银杏叶胸针。
顾明的尸温检测仪发出警报，显示屏上的数字让所有人凝固——首肠温度36.7℃，比环境温度高出2.3℃。
“不可能…”徐阳的登记簿滑落在地，“死亡超过48小时的尸体…”
苏离突然扯开尸体旗袍立领，颈椎处的缝合线在紫外线灯下荧绿发亮：“有人在用牙科手术线进行尸体操纵。”她转向陆沉，瞳孔里映出齿轮冷光，“凶手要我们见证复活仪式。”
证物袋里的齿轮突然共振，频率与古籍修复室的恒湿器轰鸣同步。当陆沉意识到这是次声波攻击时，张蔓的尸体己如提线木偶般抬起右臂，腐烂指尖正指向《江州地方志》第731页——那里记载着二十年前牙科材料厂纵火案，死者名单首个名字叫周正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