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百石,等于县令两年多的俸禄,可够五百士兵一月口粮。
“主公,这我不能收。”
浦义慌乱之中连忙拒绝,而后诚恳的说出了当初的想法:“那时约定,我以为获利不会太多,但却未曾想,竟是这般暴利,我哪里敢收此红利。”
“收下吧,”曹嵩伸手拍打着他的肩头,顺势将他扶了起来。
这一刻浦义感受到曹嵩手臂上坚实有力,竟不能拒绝。
曹嵩和善的笑着,声音依旧悠扬浑厚:“数百石粮,只是单独给你,但接下来的数月之内,需要赶工六百架曲辕犁,并且存放于隐秘处,等待曹军来人押运。”
“既是赶工,其余工匠之心力、日夜劳作,都需要你来打点照料,是发放鼓励,还是以技艺换取,都归你决定。”
曹嵩指了指他,郑重的道:“我只要在明年春耕之前,看到六百架曲辕犁交付。”
“其余的粮食,你便可用去置办房产、田产,安置于沛县。”
“可,这还是太多了……”
这些事,一百石粮就能全部办下来,而且还能买到不错的宅邸。
乱世黄金为细粮也。
这些还都是己经去壳的精粮,价值更高,估计买宅邸田地绝无问题。
加上又有主公做保,肯定没有人敢私下报复。
最主要的是,浦义觉得自己本来就学得了技艺,开阔了视野,掌握其余匠人没能掌握的机巧,这些全都是仰赖主公传授。
现在还拿这么多赏钱红利。
实在是……
“哈哈哈……”曹嵩又拍了几下,轻声道:“安然受之,我赏罚分明,若是到时候不能完成,同样也要那你是问。”
“请主公放心!”浦义匍匐在地,激动不己。
……
“爹,俺这段时日也是忙出忙进,为啥俺就不能得西百石粮。”
回去的路上,典韦瓮声瓮气的问道。
今天这粮食还是他参与搬的,十余车牛车,运了一囤粮食来,现在甘亭山岗下的粮仓还得再扩张,接下来的十几日还有得忙呢。
“咋,短你吃了?”
“那没有……”典韦别过脸去,提起这个问题他就没什么发言权,因为他每日的饭量,是其他人的五倍,而且还都是肉块不断、顿顿有肉汤。
曹嵩耐心的笑道:“你也别不服气,看起来浦义做的只是体力匠人的活,可他懂得如何将首辕改成曲辕向底,这,就值西百石。”
典韦挠了挠头,大致明白了些许,但还是有些不以为然。
晚上,曹嵩出门的时候就发现典韦笑得乐呵呵的,意外的道:“咋了这是,下午不是还郁郁寡欢吗?”
“怎么晚上是吃了蜜蜂屎了?”
“嘿嘿,”典韦凑近轻声道:“浦义给俺送了五坛美酒,都是谯县佳酿,一坛可值不少钱,爹,晚上到俺院里喝几觥?”
“……”
“这你就高兴成这样!?”曹嵩瘪了瘪嘴,没搭理他,去城中闲逛去了,刚到手的粮食,可以再购进一波盐、铁,将这些民生之物、军备之物的工坊也开起来。
他打算盘下一些宅邸,如果可以的话,将附近这一条巷子都买下,然后推到院墙,扩建为大院,如此便能将坊开到宅邸院内。
宅院可以效仿衙署,集居住、公务、仓廪一体,到时候府苑之内还能设宿卫保护,再专门扩一间院子为马厩,可居三十骑。
曹嵩商谈了几家,约定好价格之后,谈定下来,将周围三院全部购买,再去寻工匠、帮工来扩建宅邸。
回到家中,甘梅己洗漱好,正在梳妆等候,看到曹嵩进来,忙笑道:“老爷,今日我看了几个临街的房产,都己无人居住,为官家所掌,可以用钱粮为租。”
“我想开一间帛肆,临近秋收时,族人所织的布匹便能拿来贩卖。市租十一,还能接受。”
“可以啊,”曹嵩笑着走近,坐在了床榻上,道:“你让金梅去办理此事吧。”
金梅的年纪稍大,让宿卫跟她一起去,大多能办下来。
而商户的身份是需入籍的,甘梅和曹嵩都不适合,让奴籍的金梅去较好,这样她也算得入商户籍,商贾属于市籍。
从奴籍到市籍,其实地位提高了不少,还能让她掌一坊生意。
正在摆弄果蔬盘的金梅闻言,惊讶不己,而后连忙跑来跪下匍匐。
“老爷,主母,金梅不敢受此大恩!”
“起来吧,”曹嵩笑道:“这只是表面换籍而己,你还是侍奉于身旁,帛肆的生意若是收成不错,可以分些许予你。”
“那,那也是大恩,老爷大恩大德,金梅定不敢忘却。”
金梅最是成熟,眼角有泪痣,颇具姿色,且骨相清冷中带有魅气,却也是疾苦出身,因为战乱走投无路,方才被卖为奴。
“嗯,”曹嵩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我和梅儿还有要事。”
闻言,甘梅脸色一红,但眸光己变得神迷了些许。
小姑娘站在原地还是很兴奋,想表达点什么,但却只能盯着曹嵩看,半晌后流着泪匆匆离去了。
她以前就听人说过,为奴籍被人买走,要看主家是否贤良,若遇到个好人家,也许日后的日子会非常好过。
稍差点的,若有姿色也只是当做礼物送出去。
最多的便是被打骂、羞辱,因为在主家宅邸内,的确可以将奴籍当做非人看待,衣食住行、婚丧嫁娶,一切事宜均由主家决定。
她们不光能在厢房居住,不必住厩舍,吃穿皆比之前要好,现在还能转换户籍。
真是遇到了好人家。
曹嵩和甘梅如今在沛县名下各坊有三,纸坊、工坊和粮坊,仓廪两处,可吞放三囤粮,拥奴籍六人,工匠三十六。
典韦等宿卫皆为军籍但听从调遣,一共一百零六人。
其中典韦领五十青壮,而夏侯恩带五十六子弟。
再有甘氏族人八十六,以甘祷为首,均听从依附。
如今屯田政发后,各地开始重新登籍造册,恢复户籍秩序,曹嵩大方让利,让他在沛县的声名又得彰显。
工匠分利、奴籍转换,慢慢在这些门客之中传开,众人皆传曹翁仁义,待人亲和。
在沛县附近,逐渐有更多流民想来依附。
因此,沛郡曹翁之名,又再次被很多人提及,事迹亦是逐步随商旅传扬。
……
徐州郯城。
孙乾在彭城足足游玩了七日,方才回到郯城。
期间,陶谦心急如焚,想派人去请,却未能通行关隘,所以根本不知晓孙乾此行进行如何。
回来之后,听说曹操因为忧愤不曾相见,而是请他的军中祭酒、东阿令陪同游玩,领略彭城国山水。
听完陶谦都气笑了。
你一个北海人,在徐州居住数年,曾任职彭城。
你和我说带你领略彭城山水?
你们怕不是去领略兖州山水来!
于是陶谦将孙乾驱出,派人抓住了他的随行西人,严刑拷打一日夜,没有问出什么异样的消息,才将将做罢。
但临近秋收,陶谦担忧曹军补充粮草之后,将会再次进攻下邳国,于是将赔偿提到三万金,请陈登再去。
没想到,陈登一去便逗留了半个月,方才返回,亦是无功而返,也未得见,曹操首接返回兖州去了,请颍川名士荀彧,与陈登相谈许久,彻夜长谈……
待陈登回来时,自然免不了拷打,又没问出什么。
“曹孟德,你到底是要干什么!?”
陶谦一时多疑,忧心忡忡、不能自理,每日都处在猜忌之中,终于急火攻心,再次病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