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混元大罗金仙和圣人,知晓这场变故,其余圣人之下,洪荒万灵对此毫无所觉。
对于众生而言,时间从未停滞,思绪与举止皆无间断,他们原本做什么,现在还在做什么,毫无异常。
然而,那些目睹天道与酆都惊世一战的圣人,此刻心境却已大不同于往昔。
他们曾以为,登临圣位之后,已达天地至高,俯瞰众生,万劫不侵。
可如今,当亲眼见到酆都以轮回法则抗衡天道权柄,当感受到灭世的碰撞之威,他们终于明白:
“圣人之下,皆为蝼蚁;天道之前,圣人亦为蝼蚁。”
各路圣人,也是神情不一,心潮暗涌。
西方教的接引,低眉合目,如老僧入定一般,盘坐在十二品功德金莲之上。
他欠了天道的债,算是地位最低的圣人。
酆都与天道之战虽惊世骇俗,对他而言,却并未动摇其本心。
接引的志向是大兴西方,如果谋划得当,圣人实力完全够用,倒是没什么影响。
女娲则静坐于娲皇宫中,眉宇间不见喜怒。
她本性清净,淡泊争斗,自成一气,任由天地变幻,随缘应对,恍若不染尘埃。
后土却是眉头紧蹙,见识了天道的力量之后,不禁对巫族的未来,更为忧虑。
面对如此强大的天道,巫族真的还有希望吗?
老子坐于丹炉前,静静观火,面色平和,实则心念杂乱。
昔日成圣之举,本是顺天应命,如今却也不免怀疑:
若当初选择另一条路,追寻混元之道,是否会有不同的结局?
他乃盘古元神所化,根脚不凡,若不受天道桎梏,是否有望真正脱离一切拘束,走上酆都那般真正超脱的道?
元始天尊站立昆仑玉台之上,神色凝重。
他奉天而行,立阐教以弘天道正理。
可若天道不再至高无上,那他所阐述的“天道”又还算什么?
若有一日,酆都真的凌驾于天道之上,阐教的根基,岂不崩塌?
元始望着虚空中的天象变幻,忽感自身所悟,竟有几分迷茫。
通天教主执剑坐于碧游宫中,手中青萍剑微微颤动,锋芒时隐时现。
他未言语,心中却起了滔天波澜。
若天道不可逆,不可敌,圣人岂不皆为牵线木偶?
截教教义,为天地苍生截取一线生机。
若连他这个教主,都无法挣脱天道法网,自己都没有把握生机,那又何谈为众生截取生机?
莲蕴和彼岸,并没有圣人的忧虑,毕竟她们不受天道约束。
此时,两人已离开往生阁,踏入幽深的轮回宫。
正殿之中,神辉弥漫,气机幽深,四周静若永寂。
唯有前方一片蒲团之上,酆都盘膝而坐,周身法则萦绕。
轮回塔与造化玉碟残片一左一右悬浮在他身前,紫金与乳白交织辉映,轻旋之间,涌动着法则的波纹。
莲蕴与彼岸并肩走入,缓步至殿前,齐齐躬身一礼:
“徒儿,拜见师父。”
酆都缓缓睁开双眸,沉静如渊的目光扫过两人:
“无须多礼。你们怎么来了?”
莲蕴微微一笑,行至一旁坐下,轻声说道:
“这不是您老人家和天道斗了一场,我们来看看您的情况嘛,您的伤势怎么样了?”
“为师并无大碍,”酆都抬手轻抚轮回塔,塔身轻颤,荡漾出一圈柔和的波纹,笼罩在他周身:
“我将留下一道神念,坐镇轮回宫,本体进入永恒轮回休养。
混元大罗金仙虽然超脱自在,但论恢复,天道依靠洪荒世界本源的优势还是太大了。”
彼岸微微颔首,正色道:“那接下来,我们应当如何行动?”
酆都轻笑一声,淡然说道:
“就按你们原先的部署,继续推进吧。
天道这段时间不会轻举妄动,虽然量劫和大势,依旧在演进,但祂暂时无法顶着鸿钧的身份,直接出面干预。
你们将拥有更多运作空间,很多事,该做就做,不必顾虑太多。”
“弟子明白。”彼岸轻声应道,神情间多了几分从容。
莲蕴忽然问道:“师父,那关于巫族……还有后土师妹,您怎么看?”
酆都沉声说道:“当初在不周山,盘古残念将生死簿和造化玉牒残片交给我,我才能顺利掌握地道。
交付那一缕元神,并帮助后土成圣,也算是还他因果,往后你们看着办吧,顺着生,逆则亡。”
莲蕴闻言,低眉一笑,语气婉转:
“师父既然如此说,徒儿便心中有数了。其实,还真不想与她为敌呢。”
酆都却摇头轻叹,缓缓说道:
“敌我之分,不过是立场使然。今日为友,明日为敌,皆系于利益与时势之上。
如何发展,如何操作,就看你们自己了,去吧。”
话音未落,酆都衣袖一挥,两人周身光影一闪。
下一刻,莲蕴与彼岸已然重新站在了往生阁的云台之上。
话说妖族天庭,自铸剑之始,已然历经整整十二元会。
恰逢此日,帝后宫内,喜讯传来——羲和诞下十子,皆为金乌!
十道炽阳之光自宫中升腾,宛若小日凌空,金乌初啼,声震天庭。
帝俊负手立于殿前,目光落在依偎于扶桑树下的十只小金乌,眼中不禁露出一抹罕见的柔色。
一旁的太一也迈步上前,面带笑意,俯身伸出手指,轻轻逗弄着一只扑腾翅膀的小金乌。
“呵,不愧是大哥与大嫂的骨血。”太一轻声感叹道:
“虽为后天所生,却秉承太阳真火,跟脚之佳,天赋之高,不逊于先天生灵。”
帝俊微微点头,带着几分志在必得的豪情:“待他们成长起来,我妖族便能多出十位准圣。
再配上屠巫剑,定能一举踏平巫族!”
话音未落,天变陡生。
血祭炼魂大阵的方向,一股森冷凌厉的凶煞之气,贯穿三十三重天穹,震撼四极!
天庭炼器之地,煞气四溢。
妖师鲲鹏立于阵前,仰首而笑。
那柄剑身乌黑、煞意森然的屠巫神剑,已经彻底练成!
鲲鹏伸手握住剑柄,手臂微颤,整个人的气势被剑意所勾动,体内法力随之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