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在说着自己的难处,一个目的,那就都没有钱借给我。
一旁的大壮听见他们的话着急了,大声地斥责他们,
“你们怎么这样呢?刚刚还说的好好的,个个都挺积极的,说要帮助寒月,怎么现在你们每个人都怂了呢?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你们家里再贫穷,能有寒月家里贫穷吗?哎!真是都小瞧你们,哪怕没有多,给少点也行啊!哎!”
大壮连连叹着气。
而我站在一边,听着每个人都说着自己的困难,看着他们脸上瞬间变化的表情,刚刚在我心里燃起的希望,又再一次地破灭。
我没有恨他们,也没有怪他们,因为这是他们自己的钱,借给不借给我,都是他们自己说了算。
只是他们态度前后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千变万化的人心,让我捉摸不透,也让我心里塞满失落感和寒凉感。
这一次,我感受到了,人情冷暖。
世态炎凉。
真心难得。
皮囊易见。
心肠难测。
我傻愣着,眼睛无神地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地走开,此时,我脸上那真诚的笑容,也变得机械,甚至到最后逐渐消失了。
此时,我的头缓缓地低下了,真恨不得,像鸵鸟一样把头深深地埋到沙子里,自欺欺人地不去面对这些难以捉摸的人心。
身旁的大壮叔叔看出了我的悲伤,他俯下身,轻声地安慰着我,
“寒月,你不要难过,每一家的情况不一样,也许他们真的有自己的难言之隐,而且咱们这个村本来就很穷,所以每一个人都把钱看得比他们的命都重要,所以,他们不借给你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大壮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满眼歉意地说,
“寒月,我也没有太多的钱,这一点点钱是我的一点点心意,你不要嫌弃少啊!”
还没等我开口说话,他就把钱塞到了我的手里,我抬起头,他早就骑着自行车走开了。
我看着大壮叔叔远去的背影,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激,我低着头,看着我手里的这一沓钱。
这钱皱皱巴巴的,而且里面有各种面值的,这钱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大家都走了,我手里紧紧攥着大壮叔叔给我的钱,低着头,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回家的路上,出奇的冷清,其实,以往这个点,村里街上会有很多的人,但是今天别说在路上能遇见人了,就连经常在街上到处跑的土狗,此时,都看不见一条。
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闭,他们其实不是在防小偷,而是在提防着我去他们家里借钱。
我回到家,家里冷冷清清,看见屋子里的摆设,还和我们刚刚走时的一样,只是上面布满了一层细小的灰尘,炕上的枕头,上面还能清晰地看见妈妈睡的头形形状。
家还是那个家,但是己经物是人非。
我坐在凳子上,低头看着手里的那一点点钱,这一点钱根本就不能救妈妈的命。
此时,我脑子里乱乱的,想到这几天发生的所有的事情,想到医生和我说的话。
其实,爸爸和李婶说的没错,因为病情的耽误,妈妈早己病入膏肓,在医院也只是在用药水延长妈妈的生命,而现在,延长她继续在这个世界上的药水也没有钱买了。
一想到回到村子里借钱,大家前后反差这极大的变化,我的心也是跟着不断地起伏着。
经历着沮丧,希望,又再一次失落,沮丧,这段时间里感受着这人间的冷暖,让我的心里变得冷漠了起来。
一切都是那样的无所谓,该走的留不住。
想到这里,我也不再去强求,我己经争取过了,但是结果却不尽人意。
人各有命,命是全不讲理的,你越是强求,越是努力地挽留,它就越是溜得快。
我呆愣了一会儿,想明白了许多事情,自己的内心也不再纠结了。
于是,我起身就走了出去,走在街上,大家依旧是大门紧闭。
有的人家伸出头来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他们看见我走在街上,便急忙把大门当的一声就关上了。
此刻,我一边走着,一边呵呵冷笑着。
走了一会儿的时间,我恰巧搭上了一辆顺风车。
就这样,我揣着大壮叔叔给的那一点点钱,来到了医院里。
刚刚走进病房,护士姐姐就发着牢骚和我说道,
“哎!真是没有见过这样狠心的男人,你走后没多久,你爸爸就和一个女人来了,他们不管不顾你妈妈还有一组液体没有输完,就要求立刻办理出院手续,我们医生和护士都劝说你爸爸,让他等到明天,等你妈妈的药都输完了,再办理出院,但是你爸爸和那个女人开始大声地骂起来,说我们医生为了多挣你妈妈一天的钱,才不让她出院的。
哎!真是奇葩啊!无奈,我们己经给你妈妈办理了出院。
这时,你爸爸又说,既然己经办理了出院,那就不着急了,他们扭头就走了,让我们等着你回来,再带着你妈妈回家,哎!”
护士气愤地说着,而一旁的我只是冷冷地笑了笑。
因为我知道,这就是爸爸和李婶做事的风格,只要是他们想做的事情,无论想什么办法,都必须达到目的。
就像李婶为了能勾引爸爸,她便和妈妈做起了姐妹。
为了能让妈妈充分的信任她,她花重金给妈妈买了金项链。
为了能劝妈妈离婚,她朝我家跑断腿,投其所好,给妈妈送生猪血。
她的无间道,真是演绎的淋漓尽致,她不做演员,真是可惜了。
咦!对!金项链?金项链在哪里?
我急忙跑回到病房里,在妈妈身上翻找着,看见妈妈宽大的病号服下面藏着她那条金项链,我舒了一口气。
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把妈妈脖子里的金项链摘下来,帮她保管好。
因为我心里担心,李婶再想起来,她送给妈妈的那个金项链,她再偷偷地拿走了,那妈妈如果知道了会伤心的。
再说了,这一条金项链也是李婶用爸爸的钱给妈妈买的,既然她送给了妈妈,又岂能再让她偷走呢。
况且,这一条金项链也算是我家最值钱的一件物品了,也许在某一个时刻,它能顶上大用途。
就这样,我帮着昏迷不醒的妈妈穿好衣服,收拾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