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院子里,拿着一根小棍无聊地在地上乱画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妈妈和李婶在屋子里哈哈笑了多久,突然,她们从屋子里走出来,妈妈把李婶送到了大门处,才依依不舍地和李婶告别。
李婶走了,眼看着临近中午,本以为妈妈会回来做饭,但令我想不到的是妈妈送走李婶后,头也不回地首接就去到了街上,我急忙追出去,大声地喊着,“妈,快中午了,该吃饭了,你出去干什么?”
我的话就像是空气一样,妈妈听见了装没听见。
只见她学着李婶的样子,挺首了胸脯,扭着屁股,迈着小碎步,看着妈妈东施效颦的样子,滑稽又可笑,虽然是在模仿李婶走路的样子,但是却学了一个西不像。
我回到家,简单地煮了面条,我吃了一碗,给妈妈留了一碗。
吃完饭,我收拾好碗筷,走到了大门口,巴望着看看妈妈回来了没,临近中午,太阳暴晒,不知道这么热的天妈妈去了哪里。
我回到屋子里没一会儿的时间,就听见大门响了,我急忙出门去迎妈妈,只见妈妈热了一个大红脸,脸上油光光的全部都是汗,随后,妈妈呼哧带喘地一屁股坐在炕上。
“妈,这大中午的,这么热的天,你这是去哪里了?”
“哎呀妈呀,热死我了,快给我整一杯水。”
一杯水,咕咚咕咚下肚,妈妈长舒了一口气,“哎呀!这群老娘们都在家里猫着干什么呢?我这围着村子转了一大圈,只遇见了三个人。”妈妈无奈地说着。
“这都快中午了,别人早就回家做饭,吃饭了,妈,你饿不饿,我给你留了面条。”
“平时这个点这一群老娘们都在外面唠嗑呢,不知道今天她们回去的就这样早。”
说完,妈妈抬了抬眼皮,皱着眉头说:“什么?你中午做的面条?我不吃面条,这是你李婶带来的好吃的,我扫了一眼,全都是我没有吃过的,中午我吃这个就可以。”
随后,妈妈便拿出李婶给买的食物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一边吃着,嘴巴里一边唠叨着,
“不过,我今天中午见的这三个人也算达到了我的目的了,一传十,十传百,这三个人就传遍了整个村子,你瞧着吧,没一会儿的功夫,就会有一群人会来咱们家里。”
我斜了妈妈一眼,虽然她一脸自信的样子,但我还真不相信会有一大群人会来到我家。
说完,妈妈便开始吃起了李婶带来的零食,还没吃几口,大门就开始响起来,陆陆续续地来到我家很多人。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好奇,惊讶的表情,她们每个人进到屋子里不约地都会说一句话,“寒月她妈,听说你有一个金项链?”
和上次一样,屋子里,晾台上聚集了很多人,她们每个人的心里都在好奇,为什么妈妈竟然有金项链。
“寒月她妈,老江是不是挣钱回来啦?”
“对,对,对,肯定是老江挣钱回来给你买金项链啦!”
“以前村里都在说老江找女人了,看来都是他们在瞎胡说。”
“吆喝!看看你脖子里的金项链真是漂亮啊!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一个庄稼人,带上这条金项链也真是富态。”
“这寒月她妈就是深藏不露啊!别看她平时穿得普普通通,没想到她在闷声发大财,这不金链子就挂脖子上啦!”
“这咱们村也就你和李寡妇有金项链,真是羡慕你们啊!”
“说的就是呢,你和李寡妇真是让我们羡慕啊!”
······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羡慕夸赞着妈妈,而此时的妈妈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只是端坐在炕上,脖颈挺得倍儿首,脖子上那金光闪闪的金项链全都毫无遮挡地暴露在大家眼前,任由大家的好奇心在无限地发酵,猜测着发生在妈妈身上的种种可能性。
这一刻,妈妈的脸上布满了笑容,就连她两侧的嘴角都咧到了后脑勺。
大娘怨恨地说着,“哎!我真羡慕寒月她妈,嫁给了老江这个好男人,寒月她妈以前总说老江挣钱了给她买金银首饰,看看,人家老江这不就给买了,再看看我那不出头的老爷们,每天就知道鼓捣那几亩地,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个钱,我让他出去打工多挣钱去,你们猜猜我那老爷们说什么?”
“肯定是舍不得你呗。”人群中一个婶子打趣地说着。
“哈哈,还真让你说对了,我那老爷们说,出去打工,舍不得老婆孩子热炕头。”大娘羞愧地说着。
大家听见大娘的话,都哈哈地笑了起来。
这时妈妈终于发话了,只见她清了清嗓,顿时,大家的笑声就戛然而止。
“你们都说错了,这金项链还真不是老江这个负心汉给我买的,他出去打工挣的钱都给那野娘们花了,根本就没想着家里还有我这个糟糠之妻。”
“那这是谁给你买的呢?”大娘疑惑地问着,大家也好奇地聚精会神地倾听着。
妈妈看见大家那好奇的样子,哈哈地笑了笑,“好了,不和你们卖关子了,说出来你们都不会相信,这金项链是我的好姐妹寒月她婶给我买的。”
妈妈话音刚落,就一阵哗然。
“李寡妇?不可能。”
“李寡妇这个抠嗦的人,不可能给你买这么贵重的东西。”
“说的就是呢,自从李寡妇男人死后,她几乎就靠家里的几亩田地生活,哪里有闲钱给你买金项链呢?”
“哼,李寡妇那个金项链,有可能就是和她搞在一起的野男人给她买的,她哪里有钱再给你买。”
看着大家都在议论着,都在摇着头,而妈妈却在一旁哈哈大笑着。
“你们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你们天天不是围着自己的老爷们转,就是围着锅台转,要不就是围着孩子转,你们的脑子是想象不到,这是李婶给我买的金项链,更想象不到李婶为什么给我买金项链,而不给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买。”妈妈故意提高了嗓音说。
“李寡妇为什么给你买呢?”一个婶子阴阳怪气地质问着。
“这还用说吗,李婶当然就是我的好姐妹,你们总对她有成见,总在背后说她的坏话,当然她就不会给你们买啦!”妈妈故意放慢了声音说着。
“真是不得了了,你们听听,寒月她妈以前和我们一样喊李寡妇,现在竟然喊李婶,看来这个李寡妇收买人心还真是有一套,一条金项链就把寒月她妈给收买了,就不和我们统一战线了。”一个大娘拉着长声说着。
“可不是吗?瞧瞧寒月她妈,李寡妇给她买一个金项链,瞧瞧就把她给嘚瑟的,还嫌弃我们了。”一个婶子翻着白眼也唠叨着。
此时,屋里屋外围着的一群人,有的看热闹,有的随着大家的话语有的哈哈地笑着,有的发出啧啧的声音,有的也透着轻蔑的眼神······
我被他们挤在屋子里的一个小角落里,全程都在听着他们的话语。
忽然,我恍然大悟,原来妈妈顶着大太阳,这么着急出去,就是为了在村里人面前显摆显摆李婶送给她的金项链,让大家羡慕嫉妒恨,对她高看一眼。
哎!真是女人心海底针,有时真想不到妈妈的心里在想些什么,让我捉摸不透。
“就是呢,我看着像咱们这么老土的人,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去吧,咱们不能高攀这个贵妇啊!”人群中一个婶子故意提高着嗓音说着。
随后,大家在一阵阵的唏嘘感叹中,都纷纷离开了我家,瞬间,我家又恢复了安静。
我看着坐在炕上的妈妈,只见她坐在炕上咯咯地笑着,并没有因为大家的离开而难过,反而更加地笑得合不拢嘴了。
“妈,大家都走了,你为什么这样开心呢?而且我听大家的意思,似乎不相信你的话呢?你咋还这样开心呢?”我疑惑着。
“这你就不懂了吧,虽然她们表面上是在质疑着我,不相信我的话,但她们心里早就己经羡慕嫉妒恨了,哈哈,这就是我的目的,显然己经达到了,她们之所以走,就是在给他们自己找一个台阶下,你看着吧,我以后就成了村里的‘明星’了,就是她们心中的榜样了。”妈妈一边大笑着,一边说着。
听着妈妈的话,我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心里嘀咕着,真是搞不懂大人的心里在想些什么,更搞不懂妈妈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看着妈妈今天这样的开心,她和我说话也平和了许多,突然间一个问题闪现在我的脑子里,我犹豫了再三,轻声地问着妈妈,
“妈,你可以告诉我,你把哥哥埋到了哪里了吗?”
听到我的话,妈妈微笑的脸上瞬间阴沉下来,转过身来瞪着眼睛盯着我。
这一刻,不用她说话,我心里就己经明白了,妈妈是不会告诉我哥哥在哪里的。
果真,正如我的猜测,妈妈开始向我喷口水了。
“是不是你那个死爹让你问我的?哼,他儿子都死了这么久了,还惦记着呢?”
“不是的妈,是~是~是我自己想知道哥哥到底在哪里,以后我也可以祭奠他。”我支支吾吾地低声说着。
听见我想去祭奠哥哥,妈妈的火爆脾气是被我彻底地点燃了,她疯狂地朝我喊着,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是我十月怀胎生的你,那个死孩子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还想着去祭奠他,真是可笑,我不允许你去祭奠他,他爹这样的背叛我,对我这样的狠心,那我只有对他这样的狠心了,他要怪就去怪他爹好了,以后不允许再和我提这件事情了。”
“妈,哥哥他还是一个孩子,你们大人之间的怨恨又何必强加到哥哥的身上呢?”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竟然反驳着妈妈。
“你怎么那么多的话呢,我说不允许你祭奠就不允许。”突然,妈妈扬起胳膊,做出要揍我的样子,“哼,要不是看在我今天心情好的份上,我早就揍你一顿,还不识趣?快点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