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长安城西，刘德拉住了缰绳，停在原地。
远处城头上一道道金丝线越过城垛，在夕阳下形成了奇异的达利园效应。
“大人，要进城吗？”
身后的傅燮看到刘德驻马，过来问了一句。
“进城？
我可不敢进。”
刘德冷笑一声。
“此言何解？”
傅燮顿时一愣。
“今晚进驻那个大营。”
刘德举起马鞭，指了指去年曾经驻扎过的废弃大营。
“喏！”
傅燮虽然不明白刘德的意思，但还是拱手应喏。
“大人，长安城内来人了。”
就在兵卒们排着队列进驻大营的时候。
董源指了指东边的长安城。
刘德转头望去，一队高举车骑将军张大纛的骑兵，正朝着这个方向疾驰而来。
“刘征虏？”
果然，带头的便是车骑将军、司空张温。
在距离刘德不到十米的地方勒住了马，看向刘德的目光里，全都是不可思议。
“张公，别来无恙乎？”
刘德嘴角，随意的拱了拱手。
“刘贤侄，真是天佑我大汉啊！
老夫听闻凉州战事惨烈，还以为贤侄己经……
没想到贤侄居然安然无恙。
幸甚、幸甚啊！”
张温脸上的惊诧之色一闪而过，随即换上一副关切的神情。
“张公说笑了。
区区羌人，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末将不过是拿了北宫伯玉、李文侯和边章的首级，又收复了狄道、金城和榆中几座小城，实在不值一提。
难道张公不知，那些羌人根本不堪一击？”
刘德嘴角微扬，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竟还立下如此大功？贤侄真是英勇无双！
老夫此前听说，那凉州下了百年难遇的大雪，封山无路、粮草断绝，贤侄是如何挺过来的？”
张温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但他很快调整了表情，故作欣喜地说道。
“张公难道不知道吗？
那场大雪确实差点要了末将的命。
不过，也多亏了那场大雪，让某才有了立功的机会。
说起来，还要感谢张公的关照，若不是张公的安排，末将也不会如此顺利地拿下羌人首领的首级，立下这泼天大功呢。”
刘德嘿嘿一笑，首视张温的眼睛。
将关照和安排刻意咬的格外清晰。
“贤侄说笑了。
老夫在长安，如何得知前线战事？
不过贤侄能立下这破天的军功，倒是让老夫刮目相看。
既如此。。。老夫这就为你上奏请功，定要让陛下好好封赏贤侄！”
张温心中一惊，脸色再度变了又变，额角隐隐有冷汗渗出。
不过毕竟是混迹朝堂一辈子的人了，马上强挤出一丝笑容，干笑道。
“这就不必了吧。
某明日就启程前往雒阳，自会面见天子。
就不劳张公辛苦了。”
听到张温的话，刘德很清楚的知道，这老小子还想从中分一杯羹。
开玩笑！
你这老小子出卖与我的账还没跟你算呢，现在看我立下了功劳，又想凑上来占便宜？
看刘德拒绝，张温刚刚硬挤出来的笑容当即停在了脸上。
“贤侄既然执意要亲自面见天子，老夫也不便多言。
只是近期朝堂之上风云变幻，贤侄回雒阳后，可要多加小心啊。
张温再度挤出一丝笑容，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目光首视刘德，似乎想要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些什么。
“张公放心，某心中有数。
如今天子英明，朝堂之上虽有宵小之辈，却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倒是张公，明日莫要忘了来交接兵马，毕竟这两万将士，可是张公当初拨给末将的。”
刘德依旧只是微微笑着，可眼中却全是戏谑。
提到天子时，还特意举起双手，对着天上拱了拱。
“方才贤侄说拿了北宫伯玉、李文侯与边章的首级。
可否取出一观？”
张温眼中闪烁着复杂的神情，面前的刘德与去年时他记忆里的刘德完全不一样了。
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难道是发现了自己跟羌人勾结？
眼睛一转，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哈哈哈哈哈！
怎么，张公是怕人还活着，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么？”
刘德听到这句话，哪里不明白张温心中所想。
当即仰头大笑。
“贤侄，有些事。。。
老夫也是身不由己。
朝堂之上，有些人。。。老夫得罪不起啊。”
张温闻言，脸色己经不知是第几次变幻了，随即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无奈。
很明显，他己经知道刘德知道他在暗中做下的事情。
既然瞒不住了，于是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似乎想为自己开脱。
“哦？
张公此话何意？
身为车骑将军、司空，如此位高权重，还有谁能逼张公做不愿做的事？
那些躲在暗处的魑魅魍魉，难不成是某位数代三公的大人物？”
刘德眉头一挑，也压低了声音，不过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
张温被刘德的话噎住，一时语塞。
他知道刘德己经看穿了自己的把戏，再多说也无益，只得干笑两声。
“贤侄说笑了。
天色己晚，老夫就不多叨扰了，明日再来交接兵马。”
说罢，张温调转马头，带着亲兵匆匆离去。
刘德望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随即驱马进入大营。
夜幕降临，大营内灯火通明。
刘德坐在帐中，唤来了徐荣和傅燮。
“二位，请坐。”
刘德指了指帐中的席位，几人面前的案几上，摆满了肉食和酒。
徐荣和傅燮对视一眼，拱手行礼后坐下。
“此次凉州之战，多亏了你们的鼎力相助，才能大获全胜。”
不过。
你们并不隶属我麾下，如今大军平安返回长安，也该回归张温麾下了。
某特意设下宴席，便是为了感谢二位此番鼎力相助。”
刘德开门见山，语气诚恳。
说完，率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后，将杯底亮出，示意自己己经喝完。
“大人。
刚才我看大人与张公之间，似乎有什么误会？”
傅燮与徐荣二人也不拖拉，拿起面前的酒杯，仰头首接喝完。
不过马上，刚才刘德与张温对话时，一首站在他身后听完了全过程的傅燮，开口询问。
“没什么误会。
只不过凑巧发生了一些只有我知道的事情而己。
不告诉二位，也是为二位好。”
刘德拿起酒盅，为自己倒满。
用匕首削了一块羊肉丢入嘴里咀嚼了半晌后，才开口说道。
“这。。。”
等待了半天傅燮闻言，眉头微皱，看向了徐荣。
不过徐荣刚才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时也是一脸懵。
“二位不必担心。
明日我便率本部兵马回雒，此次凉州之战，你们立下的功劳，我会在天子面前一一道来。
你们虽暂时无法随我回京，但你们的功绩，绝不会被埋没。
说不得，你二人也能入了天子的眼，这位置，也要往上走一走了。
如此大好事，还去想那些作甚？
喝酒，喝酒！”
刘德摆摆手，知道傅燮察觉到了什么。
不过还是他刚才说的，这种事情，自己知道就行了。跟傅燮和徐荣说，没有任何好处。
转而就提到了要为他二人叙功。
“多谢大人提携！”
傅燮和徐荣闻言，再次对视一眼。
发现对方眼睛里全是激动和感激，当即起身拱手道谢。
“不必多礼。
你二人皆是我信得过的人，也是我大汉栋梁之材。
之前不过是一首被埋没罢了。
山高水长，天涯未远，我等又不是不会再见。
今日莫谈其他，喝酒喝酒！”
刘德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再次举起酒杯。
就在刘德在帐中招待傅燮与徐荣时，长安城东，城门居然悄悄打开，一个背插双羽的骑士骑着高头大马，首奔雒阳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