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雨生新苔,斜阳照芳尘,雨后的天又添几分明净。
前日沈祈霜在府门前对孟亭书的一番话似乎起了些效用。
好些想入官场的豪绅上门投砖问路,给火旗军捐赠了不少银两。
两日下来,单本单记的账册上,多出了一万两白银。
沈祈霜看着这巨额数字想了想,距离他们出征的日子还剩二十来天。
这些钱放在账上还不如拿去做些事,也为后面几个媳妇和离做准备。
事情交代下去,才思索着是时候着手撬一撬老六的事了。
明日就是老三迎亲的日子,为显重视,沈祈霜吩咐下面办事的管事的,循着头婚的礼仪准备,但不大肆操办,流程不简化,能省钱的地方都省一省。
冰台过来看她,问她什么时候公布怀孕的消息。
沈祈霜说,“再等等,还不到时候。”
于清雅闹开那日,应启川一定在门外听了很久,早就回来了却不立刻进来处理,他在等的,是她的反应。
沈祈霜想过,两个月内一连七个儿媳都和离,无论是谁都会起疑心。
假孕的事,需要发挥最大的效用,得用来去除他的疑心才行。
她说起老六的事,“明日府中举婚,想来他们父子戒心不会太高,明日我会派人买通老六养在外头那位信得过的人,怂恿他们母子闹上门来。让缥云认清老六的真面目。”
提起这些人,冰台就替几个妯娌叹息,尤其是老六。
“六弟到底是怎么想的,别人就算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的亲没什么感情很正常。可他和缥云是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啊,为什么也会对不起六弟妹!”
这世间到底什么才是真,到底有没有纯粹真挚的爱情!
“况且,缥云出身不凡,模样性情样样出挑,嫁给六弟其实都算下嫁,这样的女子也会被辜负,我不知道六弟妹知道真相之后心会碎成什么样!”
沈祈霜抬头望向窗外闲闲走过的云团,这话她也答不上来。
就连她自已也曾幻想过美好的爱恋。
投契的灵魂,相合的性情,品貌俱佳的郎君,这该算天作之合了吧。
可他等不到她守孝结束,转头娶了别人。
说起来挺遗憾的,但或许这就是有缘无份。
“母亲,母亲?”
周冰台轻叫了她两声。
沈祈霜回过神来,“嗯?你方才说什么?”
周冰台没说话,沈祈霜这才看见听澜站在屋里,满脸惊惧之色。
她的心沉了沉,收拢心思问,“出了什么事。”
听澜又说了一遍,“夫人,三公子派人去找大少夫人,告诉她大公子带着人要去杀长风小公子,大少夫人急了,去追长风小公子了!”
沈祈霜坐直了身子问,“有没有人跟随保护。”
“有两名护卫跟着。”听澜有些担心,“不知道大公子带了多少人,孙少爷身边加上福生只有三个小厮,大少夫人就算赶过去了,身边只有两个护卫,这……”
听澜的担忧不无道理。
“砚池!”
沈祈霜扬声叫他。
屋瓦上头传来轻微响动,下一瞬人落在了窗外,“属下在。”
沈祈霜从袖子里掏出白玉梅花密令交给他,“即刻传我令,命分布在前往岐山途中的密探沿途拦截,设法救下长风,不得有误!”
砚池接过令牌即刻去办。
周冰台呆呆看着沈祈霜,刚才她的样子简直……简直……该怎么说,好帅?
不对,是威武!
她迟迟找回自已的声音,又惊又喜地问,“母亲,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又是令牌,又是密探的,周冰台的见识里,好像只听说皇城司才有密探。
沈祈霜收起肃容浅笑了下,“小女子不才,皇城司文探冬使是也。”
皇城司文探没有铁令,不许暴露身份。
反正以后她们都会知道,说出来也无妨。
周冰台嘴张得老大,不知该如何形容惊讶。
沈祈霜没顾及她惊讶的表情,缓缓收了笑容思索应恒伟杀子背后真正的目的。
他要杀长风她信,但不信老三这么好心特意跑去告诉洛彤。
既然告诉洛彤,为什么不来告诉她?
她这个名义上的母亲出面阻止护佑孙子,难道不比和离的妻子奏效?
她眯了眯眼,抬头望向窗外的一方天,刚才走过的云又被风推回来了。
难不成应恒伟要诱洛彤出梅园杀她?
可事情到了这一步,舒明应当已经知晓他们的把戏了,杀长风是为了表忠心, 杀洛彤有什么意义?
沈祈霜深吸一口气,深觉这些狗男人不好对付!
无论如何,长风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