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穿透薄雾时,吴小凡正与圆苦大师在禅房对峙。穆枫将泛黄的《龙爪手》秘籍放在檀木桌上,封皮上暗纹在晨光中泛起冷芒。
“圆苦大师,这秘籍物归原主。” 穆枫话音未落,圆苦抬手止住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扫过吴小凡:“昨夜若非吴师弟以玄铁木鱼震慑群魔,大林寺恐遭重创。老衲... 着实惭愧。”
吴小凡把玩着腰间木鱼,轻笑:“大师不必挂怀,江湖本就是恩怨场。只是这木鱼...”
他忽然压低声音,“圆悟方丈今早传讯,让我暂留一日,不知大师可知道内情?”
圆苦神色微变,佛珠的手顿住:“方丈书房彻夜亮着灯,老衲也不便多问。但般若寺那桩旧事...”
他看向吴小凡,“既然涉及镇寺之宝,怕是要牵连两派。”
穆枫皱眉:“了觉大师那边如何说?”
“了觉大师己启程回般若寺。” 吴小凡收起木鱼,神色凝重,“圆悟方丈的意思,此事需两寺共商。只是玄铁木鱼现世,只怕暗处还有更多势力在盯着。”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小沙弥探进头:“吴师祖,方丈有请。”
吴小凡起身时,朝穆枫使了个眼色:“你先下山吧。记住,若是般若寺再有人找你,只说一切交由我师父来定夺就可。”
穆枫望着吴小凡随沙弥远去的背影,晨雾渐浓,隐约听见远处传来诵经声。这看似平静的大林寺,暗流仍在涌动。
山风卷着松针掠过石阶,穆枫与云娇并肩而行。云娇月白襦裙沾着夜露,鬓边海棠步摇微微晃动,衬得她眉眼愈发清冽。
两人身后,圆苦大师双手合十,目光扫过云娇腰间半露的鎏金香囊,却只道了声 “阿弥陀佛”,便转身隐入山门。
山道下,墨色轿车的镀铬装饰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车门打开的瞬间,穆枫瞥见副驾驶座上,廖婆婆戴着玳瑁老花镜,正仔细着一方锦帕。
见两人走近,她猛地摘下眼镜,浑浊的眼中泛起水光,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座椅边缘:“大小姐,您可算平安回来了!”
云娇踩着高跟鞋的足尖顿了顿,发间珠翠轻响。她抚平裙摆坐进后座,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车窗上凝结的水珠:“廖婆婆,先开车吧。母亲若是知道我彻夜未归,又该急出病来。”
她侧头望向窗外层层叠叠的竹林,眼尾泛着未褪的红意,语气却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廖婆婆费力地转身,目光在云娇苍白的脸上逡巡,又落在穆枫肩头几道深色的抓痕上,布满皱纹的额头拧成个 “川” 字:“表少爷这是......”
“昨夜大林寺遭袭,幸得表弟护我周全。” 云娇打断她的话,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那些人冲着般若寺的秘宝而来,若不是表弟......”
她忽然咬住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廖婆婆倒抽一口冷气,布满老年斑的手捂住心口,锦帕从膝头滑落:“谢天谢地!大小姐你没事,不过二小姐昨天回来后似乎身体有点不适......”
她颤抖着捡起锦帕,转头朝司机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回府!”
“小妹平日里就是嚣张跋扈的,此次出门吃了亏却又回来闹哭鼻子,让她去吧,”云娇却是淡淡的回道。
引擎声轰鸣,轿车碾过碎石路扬长而去。云娇望着后视镜里渐渐缩小的大林寺山门,喉间溢出一声叹息,仿佛要将整夜的惊惶与疲惫都吐出来。
轿车缓缓驶入万宝楼地下车库,穆枫跟着云娇穿过雕梁画栋的长廊,鎏金宫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廖婆婆小跑着在前引路,布满褶皱的脸上满是担忧:“大小姐,先去歇着吧,夫人在楼上等急了。”
云娇微微颔首,发间的珍珠流苏随着步伐轻轻摇晃,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
三楼客厅里,沉香袅袅。穆枫刚在檀木椅上坐下,便听见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雕花木门被推开,楚怜儿裹着件月白色貂绒披肩,脸色比平日更显苍白,像是被霜打过的花瓣。
她看见穆枫的瞬间,眼睫猛地颤动,精心描绘的眉梢染上一丝惊讶:“怎么大表哥你也来了?”
穆枫端起青瓷茶盏,轻抿一口,茶香在唇齿间散开:“昨晚寄宿在大林寺,正巧遇上云娇表姐,便一道过来看看。”
他目光扫过楚怜儿紧攥着披肩的手指,骨节泛白,隐隐透着不安。
“你也去了?” 楚怜儿往前迈了半步,脚下绣着金线的软缎鞋在青砖上发出细微的声响,杏眼里满是不可置信,“那地方...... 可不是什么太平地儿。”
“怎么?” 穆枫挑眉,将茶盏轻轻搁在案几上,青瓷与木质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表妹似乎对大林寺很是了解?”
楚怜儿咬了咬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貂绒上留下几道褶皱:“那你有没有遇到其他什么事?”
她的声音低下去,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眼神却首首地盯着穆枫,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穆枫着茶盏边缘,回忆起昨夜的混战:“哦,倒是听说‘极阴姹女派’大举侵袭大林寺,不过被罗汉堂首座圆苦大师带人挡住了。”
他抬眼望去,却见楚怜儿脸上闪过一抹轻蔑。
“哼,罗汉堂首座圆苦大师实力也就那样,” 楚怜儿冷笑一声,随手将披肩甩在椅背上,发间的珊瑚坠子跟着晃了晃,“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怎么你似乎对圆苦大师很了解?” 穆枫往前倾了倾身子,目光灼灼,“听表妹这意思,莫非......” 他故意顿住,看着楚怜儿骤然变色的脸,空气中仿佛弥漫着看不见的火花。
楚怜儿猛地别过头去,耳尖泛红:“不过是听江湖传言罢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她拿起案几上的鎏金手炉,却因为用力过猛,炉盖 “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