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子一边说,一边给我使眼色。
不难看出李婶子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她是一个说话很有针对性的人,她说话能抓住人的癖好说话,这一点我很佩服,我也一直在默默地观察她,并向她学习。
因为她了解爸爸是一个贪财的人,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人,她就专门说关于钱方面的事情,专门用钱来引诱爸爸同意我去上学。
我翻着白眼看着爸爸,只见他听见李婶子的话后,阴沉的脸上突然飘过一丝奸笑,刚刚暴怒的情绪也缓和了许多。
他缓缓地顺着墙角跟蹲下,熟练地从裤腰处掏出旱烟锅子,把脏得发亮的布烟袋子,慢慢地用手撑开,再把烟锅子伸进不烟袋子里,轻轻地搅动了一下,烟锅子就装满了烟丝,看来爸爸这布烟袋子里,又贮备了满满的精神的粮食啊,再用火柴点燃烟丝。
只见他紧紧地咕嘟着嘴,把发黄的烟嘴叼在嘴里,看着这发黄的烟嘴,我心里一阵的反胃,这黄黄的烟嘴就像爸爸刚刚龇着的大黄牙一样的颜色,真是让人作呕。
看着他猛地嘬了一口,烟锅子里的烟丝瞬间就被燃尽一半,随后,一口烟雾就从爸爸的嘴巴里,鼻孔里钻了出来,看着他一脸享受的样子,他的情绪也平静了许多。
“读书真的就能挣钱吗?我还以为读书就是要花钱的。”爸爸平静地说着。
“哎,你这刘瞎子啊,你就是个憨货,你难道不知道有知识的人挣的钱,比你在地里刨食,要挣的多吗?还有,上学读书就是要花钱的,那得向学校交学费啊,但是上几年学,毕业了就能挣大钱了。”李婶子和爸爸解释着。
听得出来,爸爸只要是一听见,我将来能挣大钱,一听到钱这个字眼,他的神经就紧张了起来,他就会很感兴趣,但是一听到花钱,那他心里就开始嘀咕了,开始打退堂鼓了。
他就是这样,在他的脑子里就只会认为不劳而获,只会认为天上能掉下一个大馅饼,并且能砸中他,只会认为他一出门就会捡到一个狗头金,能不用付出就会一夜暴富。
像爸爸这样懒做的人,就只会想着不劳而获,只会想着天下会有免费的午餐,他不知道的是,自已不去努力,自已不去争取,天天就知道躺在炕上做着白日梦,那自已永远都不会得到自已想要的。
也许他心里是明白这些的,但是爸爸本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自已就不想去改变,这样的人最可怕,这样的心理最可怕。
“她爹啊,既然上学以后能挣大钱,那不如让招弟上学去吧,以后她也可以给咱们挣大钱啊,那以后咱的生活不就过得更好了吗?你说是不是啊?她爹。”
妈妈听到李婶子的话,眼睛也开始发光,心里也开始期待起来,期待着我挣大钱让他们吃香的喝辣的。
此时的爸爸沉思着,刚刚的烟锅子已经抽完了,他又续上了烟锅子,他一边抽着烟锅子,一边在若有所思地思考着什么。
妈妈站在远处巴望着,等待着爸爸的回答,我在李婶的怀里也焦急地等待着,眼睛还时不时地瞥向爸爸,李婶子也斜着眼睛看着爸爸。
三个人都在不约而同地看向他,都在等着爸爸做最后的发言,哦,不对,应该是最后的审判,是对我上不上学的审判。
我知道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也许这一次之后,爸爸心里的决心更大,也许,这一次之后,他就再也不会允许我上学了,因为,以后的我,已然长大,就只等着嫁人了,何谈去上学呢。
此时的爸爸像是一个蜗牛一样,不紧不慢地把剩余的半烟锅子的烟丝使劲地嘬了一口,烟锅子里的烟丝瞬间就变成了一堆灰烬,随后他把烟锅子使劲地在鞋底部敲了几下,烟锅子里的灰烬立刻就掉落了一地,站起身来,再把旱烟锅子顺手别到了腰带上。
“李老怪,你今天说的话,我听在了心里,这个丫头,学知识,我同意,但是上学我不同意,这上几年学,肯定花家里不少的钱,况且,她每天去上学了,那家里和地里的活计谁来干,你刚刚不是说,你家远房亲戚开书店,不是答应可以免费让招弟去里面看书吗,那就让她免费去看书吧。”
爸爸一本正经地说着,出钱出力的事情他不会同意,但是免费的事情,而且我学到知识了,将来还能挣大钱,这样的事情,他很乐意。
看来爸爸不傻,他还很聪明,知道用极少的投入,能换来丰厚的回报,这样的买卖划算。
“你看看你这个刘瞎子,看来这会儿你不瞎了,哼,还知道占便宜,自已一点不知道付出,你真是一只铁公鸡啊,一毛不拔,让你出点钱,就跟抽你筋一样的难,哎,那你每天给她点时间去镇里学习一会儿。”李婶子轻蔑地看着爸爸说着。
她低着头,轻声地嘟囔着:“怪不得别人会瞧不起这刘瞎子呢,就这样的想法,能让人瞧得起来才怪。”
爸爸转身瞪着眼睛和我说着:“死丫头,我同意你去镇里看会儿书,但是必须先干完家里的活再去,地里的活也要干完,而且到点必须回家做饭,否则不允许你去,记住了吗?”
我“嗯。”了一声。
就这样,我被爸爸极大限度地允许了看书,这也是在李婶子的威逼利诱之下,爸爸才同意的。
面对这样的结果,虽然只是让我抽时间看书,还是没有允许我上学,但是我依旧很开心,对于这样的结果,我也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