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爸爸妈妈说过,这个房间太冷了,我想着去他们屋子里睡觉,哪怕打地铺都可以。
因为他们屋子里有暖炉,有火炕,但是爸爸果断地拒绝了,妈妈也不吱声,他们两个很默契,就是不让我在他们屋里睡觉。
爸爸给我的理由是,我年纪大了,大家该有自已的私密空间,况且我是小孩子耐冻,多冻一冻会抗寒,即便是在外面穿很少的衣服,也不会感觉到很冷,这就是爸爸自已的那一套理论。
呵呵,爸爸所说的私密空间,我太懂是什么意思,但是爸爸所说的小孩子多冻一冻,会耐冻,会抗寒,然而,我却没有发现我哪里抗寒耐冻了。
反而是,我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全身打着寒颤入睡;
反而是,我觉得我那被褥潮得都能挤出水来;
反而是,我手上脚上的冻疮一年比一年多,一年比一年严重。
以往几年冬天,我几乎很少在外面干活,无非是在屋里帮着妈妈做一做家务,手上和脚上的冻疮不是很多。
但是今年冬天,爸爸让我学着做外面的活计时,我手上和脚上的冻疮越来越多。
看着那已经变成深紫色的冻疮,我真怀疑这还是我的肉吗。
在暖和的时候,这冻疮几乎到了,能让人抓狂的节奏,白天还好一点,在外面干活手和脚的温度几乎都是冷的,冻疮不是很难受。
但是一到了晚上,屋子里变热,那冻疮上面就像有千万只小虫子在爬一样,让我抓耳挠腮,心烦意乱。
每年冬天对于这些烦人的冻疮,爸爸妈妈并没有花钱给我买冻疮膏,而是告诉我一个办法。
那就是用开水烫手,烫脚上面的冻疮,虽说很残忍,但是也能稍微缓解一下冻疮的痒痛,这种办法我每年冬天都在用。
我穿着衣服躺在被窝里,能感觉到这冻疮,痛痒的几乎快到了让我崩溃的节奏。
我坐起身来,想着去爸妈的屋里,用炉子上的水烫一烫,缓解一下冻疮带来的痒痛。
于是,我趿拉着拖鞋,径直就走进了爸爸妈妈的房间。
霎时间,我们三个人当场石化。
只见爸爸光着脊背压在妈妈的身上,看着他们两个那涨红的脸,我并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但是看到他们两个的样子我吓呆了。
爸爸妈妈也被我这突如其来的进入房间而吓呆了。
瞬间,爸爸那训斥声已经劈头盖脸地骂来了。
“你个死妮子,不去睡觉,你来这屋干什么?而且你进门怎么不敲门呢?”
听到爸爸的话,我不禁皱起了眉头,心里疑问着,从我的屋里,进入到爸爸妈妈的房间,哪里有门呢?
有门框,但是没有门呢,门框上面挂着一个厚厚的门帘。
正当我琢磨着爸爸的话时,我看着炕上的妈妈一把抓过被子藏了起来,爸爸则坐在炕上瞪着眼睛,脸红脖子粗地训斥着我。
“你以后晚上就不要进这屋了,如果以后你再进这屋里,那晚上就不要睡觉了。”
“我~爸爸~我想用水壶里的水烫手,因为······”我支支吾吾,胆怯地说着。
“烫什么烫,天天晚上你烫手,也不怕把你那猪蹄子给烫熟了,看看你那手长的那个样子,还是一个女娃的手吗?快去那屋,别耽误老子的好事,快滚。”爸爸并没有听我说的话,他愤怒地打断了我。
也难怪,虽然并不知道爸爸妈妈在干什么,但是看见爸爸气急败坏地爆着粗口,我也意识到了,爸爸妈妈可能在做重要的事情吧,被我这突然打断,换做是谁都会生气的。
所以,这一次我并没有生爸爸的气,我扭头走进了自已的屋里,随后就听到,从爸爸妈妈的房间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我突然明白了,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总是能听到屋子里有奇怪的声响,但是我就是搞不明白,这声响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甚至有一段时间,我听到这样的声响还很害怕,因为这屋子里经常有老鼠出没,我真害怕会是老鼠在作怪。
现在我明白了,原来这声响是从爸爸妈妈的屋子里传出来的。
虽然爸爸呵斥了我一顿,但是以后我再听到这样的声响,也不会害怕了。
没一会儿,我隐隐约约地听到爸爸长舒了一口气,不出一秒钟的时间,就听见了爸爸打呼噜的声音,我心里想着,爸爸妈妈这估计是睡觉了吧。
于是,我也重新钻进被窝里,忍受着钻心的痒痛,心里在默念着,睡着了就不会痒了,睡着了就不会痛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我心里默念了多少遍,也不知道我的手和脚痒痛了多少次。
伴随着爸爸妈妈的屋里,时不时地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响,伴随着我身上的痒痛,潮湿的被褥也包裹着我,不知不觉我进入了梦乡。
我一直相信,我梦乡里的东西都是很真实的,我的梦乡里有学校,有书本,有一起晨读的伙伴们,有一起上学放学的同学们,什时候我能梦想成真,那我愿望也就实现了。
冬天的小村,夜晚来得很早,早晨却来得很晚。
因为外面实在是太冷了,地里也没有农活要忙,所以大家都习惯性地懒被窝,这种在被窝里的早晨确实很暖和。
但是这样暖和的冬季早晨却不属于我。
“招弟,你赶快起床,去烧水,帮我一起宰鸡。”爸爸在屋里喊叫着我。
我恋恋不舍地从被窝里爬出来,穿好衣服,做着爸爸吩咐的事情。
只见爸爸走到外面,清了清嗓,就开始满院子捉鸡了,别看这只老母鸡年纪不小了,但是它对于爸爸的追赶,依旧展现出了矫健的步伐。
估计这只老母鸡是看到了爸爸那凶神恶煞的样子,也意识到了如果被爸爸捉住了,那将是它的末日。
于是爸爸追,鸡跑,鸡飞,就是不能被爸爸捉住,几个回合下来,爸爸依旧是捉不到母鸡。
是爸爸太笨了,还是母鸡太聪明了。
我趴在窗台上看着爸爸和鸡的较量,捂着嘴偷笑着。
看来不是爸爸太笨了,而是这一身的赘肉,阻挡了他那矫健的步伐了。
突然老母鸡跑到了羊圈里,被爸爸一个猛扑,逮了个正着。
我看着爸爸兴致勃勃地提着鸡正打算走出羊圈,突然他的眼睛一亮,蹲下身来捡起羊圈里东西。
我在窗台上并没有看见爸爸捡到的是什东西,只见他一手提着鸡,一手拿着从羊圈里捡到的东西,怒气冲冲地朝屋子里走来,我急忙远离开窗台,假装做着事情。
“招弟,你这个死丫头片子,真是造孽啊,让你喂小羊,你竟然喂它这个,这个是它该吃的吗?这是咱家的粮食,你给羊吃了,咱们吃什么。”爸爸涨红着脸说着。
“她爸,先别生气了,招弟给羊喂的是什么啊?”妈妈凑到爸爸的跟前,看着他手里的东西。
“啊,这是玉米,你这个丫头,怎么会喂小羊玉米呢?这几年地里的粮食减产,咱家的粮食还不够吃,你竟然给羊吃这个。”妈妈也加入了爸爸的战队,他们两个一起责备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