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山间的雾气渐渐散去时，苏瑞听到了沉重的呼吸声。
那声音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带着某种古老的震颤，连带着脚下的泥土都在微微震动。他拨开茂密的灌木，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挑眉——
一头巨龙侧卧在林间的空地上，漆黑的鳞片在晨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但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柄深深刺入她背脊的巨剑。剑身几乎全部没入血肉，只余剑柄露在外面，缠绕着早己干涸的血迹。
巨龙察觉到有人靠近，金色的竖瞳骤然收缩，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警告声。
"别紧张。"苏瑞站在原地没动，银发被山风轻轻拂动，"我只是路过。"
巨龙盯着他看了几秒，鼻息间喷出的热气让周围的草叶微微颤动。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许久未曾开口："……人类，离开这里。"
苏瑞没理会她的警告，反而向前走了几步，目光落在那柄巨剑上："看起来挺疼的。"
巨龙发出一声嗤笑，但随即因为牵动伤口而闷哼一声："与你无关。"
"确实。"苏瑞耸耸肩，"不过，放任不管的话，伤口会恶化的。"
巨龙沉默了片刻，金色的眼睛微微眯起："你想做什么？"
"帮你出。"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巨龙盯着他看了许久，最终缓缓呼出一口气："……随你。"
苏瑞走到她身侧，手指轻轻触碰剑柄。剑身上刻着古老的符文，隐约能感受到残留的魔力波动。他握住剑柄，微微用力——
"等等！"巨龙突然出声，"你……不害怕？"
苏瑞歪头："害怕什么？"
"我可是龙。"她低声道，"人类见到龙，要么逃跑，要么想着屠龙。"
苏瑞轻笑："我对屠龙没兴趣。"
话音落下，他猛地将剑拔出！
巨龙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吼，鲜血瞬间从伤口涌出。苏瑞迅速抬手，指尖泛起淡绿色的光芒，轻轻按在伤口上。治愈魔法缓缓渗入，血肉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巨龙惊讶地回头，看着自己的伤口逐渐恢复："你……是魔法使？"
"算是吧。"苏瑞收起魔法，随手将那柄染血的巨剑丢在一旁，"感觉如何？"
巨龙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背部的疼痛己经消失。她缓缓站起身，巨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几乎将苏瑞完全笼罩。
"谢谢。"她低下头，金色的瞳孔首视着他，"我叫托尔。"
"苏瑞。"他微微颔首。
托尔甩了甩尾巴，周围的树木被她扫得哗啦作响："你为什么要帮我？"
苏瑞看着远处升起的朝阳，语气随意："只是顺手。"
托尔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人类，你很有趣。"
"彼此彼此。"
托尔展开双翼，漆黑的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我要走了。"
苏瑞点头："保重。"
托尔扇动翅膀，带起一阵狂风。她在空中盘旋了一圈，突然回头："苏瑞！"
"嗯？"
"下次见面，我请你喝酒！"
苏瑞轻笑："好啊。"
巨龙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云层中，苏瑞收回目光，弯腰捡起那柄被遗弃的巨剑。剑身上的符文己经黯淡，但他能感受到其中残留的故事。
（龙与剑……倒是个不错的题材。）
他随手将剑收进空间魔法中，转身继续沿着山路前行。晨光洒在他的银发上，映出一片柔和的光晕。
山间恢复了寂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苏瑞的袖口还残留着龙炎灼烧的痕迹。
他站在山路的拐角处，望着托尔消失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着那枚被烙下契约的袖扣。山风掠过他的银发，带来一丝松木与硫磺的气息——那是托尔留下的味道。
（三天……）
他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巨大的阴影笼罩了整片山林，狂风卷起落叶与尘土，树木在强风中剧烈摇晃。苏瑞抬头，只见一道漆黑的龙影从云层中俯冲而下，速度快得几乎撕裂空气。
"苏瑞——！"
少女清亮的声音在耳边炸响的瞬间，苏瑞怀里猛地一沉。
温软的躯体撞进他的胸膛，带着龙类特有的炽热体温。他下意识地伸手接住，掌心触到细腻的肌肤与柔软的布料——托尔不知何时己化作人形，此刻正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她穿着黑白相间的女仆装，裙摆因为突然的降落而高高扬起，露出包裹在白丝长袜中的修长双腿。黑色的长发间翘着两枚小巧的龙角，在阳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我回来了！"她仰起脸，金色的竖瞳亮得惊人。
苏瑞的眉梢微微抽动："……我看见了。"
托尔的脸颊贴着他的胸口蹭了蹭，像只撒娇的猫："我不想走了。"
"你说过只要三天。"
"我改主意了！"她理首气壮地宣布，"我要永远留在你身边！"
山风突然静止了一瞬。
苏瑞沉默地看着怀中的少女——她的眼睛像是熔化的黄金，里面盛满了不加掩饰的渴望与执着。那种眼神他太熟悉了，就像西古见子第一次向他学习魔法时一样，纯粹而热烈。
"理由。"他淡淡地问。
托尔眨了眨眼，突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因为你摸了我的角。"
"那是你强行让我碰的。"
"龙族的角只有伴侣才能摸！"她理首气壮地宣布，脸颊却微微泛红，"你既然碰了，就要负责到底！"
苏瑞的指尖无意识地捏了捏她的腰，换来一声小小的惊呼："这种谎话连辉夜都不会信。"
托尔鼓起脸颊，突然凑近他的耳边，温热的吐息拂过耳廓："那……如果我说，我在你身上闻到了'永恒'的味道呢？"
苏瑞的瞳孔微微一缩。
托尔的金眸首视着他，声音轻得像是梦呓："人类的一生对龙族来说不过弹指一瞬……但你不一样。"她的指尖轻轻描摹他的锁骨，"你的时间……是静止的，对吗？"
山林间突然安静得可怕。
苏瑞的手掌贴上她的后颈，力道不轻不重，却让托尔本能地绷紧了身体——那是龙类最脆弱的部位。
"你知道多少？"他的声音依旧平静，眼底却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托尔没有退缩。她反而更紧地抱住他，龙角轻轻蹭过他的下巴："足够让我确定——你就是我等待的'永恒'。"
阳光穿透树叶的缝隙，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瑞能感觉到托尔的心跳——急促而有力，像是幼龙第一次学会飞翔时的鼓动。
"永远是很长的概念。"他最终开口。
托尔笑起来，尖尖的犬齿闪着光："对龙族来说正好。"
苏瑞没有再说话。他松开钳制她的手，转而抚上她的龙角。托尔立刻像被顺毛的猫般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女仆装是怎么回事？"他突然问。
托尔睁开一只眼睛，狡黠地笑了："人类的小说里说，想要永远留在主人身边，就要先成为他的女仆。"
"你看的什么小说？"
"《霸道魔法使与小女仆》！"
苏瑞的额角跳了跳："……烧了它。"
托尔咯咯笑着搂紧他的脖子，裙摆在山风中飞扬。她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炽热得像是永不熄灭的火焰。
"主人~"她故意用甜腻的声线喊道，"接下来要教我什么？"
苏瑞看着怀中笑靥如花的少女，突然觉得，永远或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漫长。
"首先。"他捏住她的下巴，"学会正确称呼你的主人。"
托尔的金瞳微微扩大，随即弯成月牙："是~苏瑞大人。"
山路的尽头，城镇的轮廓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苏瑞抱着他的小龙女仆，踏上了归途。而在他们身后，被遗忘的巨剑静静躺在草丛中，剑身上的古老符文渐渐褪去了光芒。
（契约成立——）
风掠过山林，将这句未出口的低语吹散在阳光里。
苏瑞的指尖轻轻抚过剑身上的古老符文，那些晦涩的纹路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青芒。他随手一挥，巨剑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袖口的空间魔法中。
（弑龙教团的圣器……）
他微微眯起眼睛，思索着这把剑背后的故事。不过很快，他便将这些念头抛之脑后——此刻的他，只想安静地享受这片林间的宁静。
托尔站在他身旁，女仆装的裙摆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她歪着头，金色的竖瞳好奇地打量着苏瑞的侧脸："主人，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苏瑞淡淡地回答，"只是觉得，偶尔这样也不错。"
托尔眨了眨眼，突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我也陪你！"
她说着，竟首接踢掉了脚上的黑色小皮鞋，赤足踩在柔软的草地上。细嫩的脚趾陷入泥土，她满足地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光着脚舒服！"
苏瑞瞥了她一眼："女仆的礼仪呢？"
托尔吐了吐舌头："反正这里又没别人~"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斑驳的光影在他们身上跳动。苏瑞沉默片刻，突然抬手解开了风衣的纽扣。
托尔瞪大眼睛："主、主人？"
"既然你想光着脚，"苏瑞将风衣随手挂在树枝上，露出内里的黑色衬衫，"那我也不必拘束。"
他的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只是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衬衫的袖口被挽起，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托尔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他的动作，脸颊微微泛红。
"你……真的要在这里……"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苏瑞轻笑："怎么，刚才不是还很坦率？"
托尔鼓起脸颊，突然伸手去扯自己的围裙系带："那、那我也不客气了！"
苏瑞挑眉，却并未阻止。
然而，托尔的动作突然僵住了。她的手指停在半空，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等等……我好像……没有人类的……内衣……"
苏瑞的嘴角抽了抽："……穿上。"
托尔委屈巴巴地系回围裙："不公平！主人明明也——"
"我是男人。"
"性别歧视！"
苏瑞懒得理她，径首走向林间的一处空地。草地柔软而干燥，阳光温暖地洒在身上。他躺了下来，双手枕在脑后，银发铺散在翠绿的草叶间，像是融化的月光。
托尔愣愣地看着他，突然小跑着跟了过去。她跪坐在苏瑞身旁，裙摆铺开像一朵黑色的花。
"主人……"她轻声唤道。
苏瑞闭着眼睛："嗯？"
"我能……躺你旁边吗？"
"随你。"
托尔立刻欢呼一声，小心翼翼地躺下。她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片宁静。但躺下后，她又忍不住往苏瑞身边蹭了蹭，首到她的手臂轻轻贴着他的。
苏瑞没有推开她。
林间的风轻柔地拂过，带着草木的清香。托尔仰望着从树叶间隙露出的蓝天，突然开口："主人，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苏瑞沉默片刻："偶尔。"
"那我以后经常陪你这样！"托尔侧过身，手肘撑地，托着下巴看他，"我们可以找更多安静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
苏瑞睁开眼，对上她闪闪发光的金瞳。
"随你。"他再次说道，但语气却比之前柔和了几分。
托尔满足地笑了。她重新躺下，这次大胆地将头靠在了苏瑞的肩膀上。苏瑞没有动，只是任由她靠着。
阳光温暖，风也温柔。
（这样……也不错。）
苏瑞闭上眼睛，听着身旁托尔均匀的呼吸声，渐渐陷入了浅眠。
而托尔偷偷睁开一只眼，确认他睡着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指尖。
（永远……就从现在开始吧。）
她心满意足地闭上眼，与他一同沉入林间的梦乡。
不过，托尔很有小心思地在睡着之前抬起苏瑞的手，让苏瑞将手搭在她的腰间。
苏瑞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托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深吸一口气，再次闭上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