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霆一眼看到她鬓角的汗珠。
鼻尖上也有一点,因为脸上有层薄汗,雪肤显得更加莹润,又因为走得快,脸颊上浮现出樱花色,比任何一款胭脂都柔和美。
她的唇形很美,娇艳欲滴,似樱桃泼洒在雪肤上般,微微上翘的唇角更显妩媚。
季寒霆怔然中,剑眉直入鬓,眼睛像秋水般深邃,散发着神秘迷人的魅力。
姜璃珠抬眸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像点上漆一样黑亮。
不禁想到一句词,
君子至止,锦衣狐裘。颜如渥丹,其君也哉!
姜璃珠尴尬的低头,快步上了台阶进了大厅。
季寒霆看着婀娜身姿进了门里,才慢悠悠的迈着步子走进去。
刚到门口,就听到尖酸刻薄的声音,停下脚步。
季夫人质问道:“你个小蹄子,是不是偷我银子了?”
“我没有。”
“那为什么你会有五十两银子的银票,哪儿来的?”
姜璃珠拍桌子,气愤问:“你撬锁了?你怎么可以不经允许进我的屋子?”
季鸿煊道:“阿珠,对娘好好说话,银票哪儿来的?”
他也很想知道。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们凭什么翻我屋子?”
姜璃珠恨不得现在就回后院去看被糟蹋成什么样了。
季老爷呵斥道:“咋不能了?这是季家,你一个外人能有个地方住都不错了,还敢叫嚣!”
季夫人在旁边拿起汤勺要打姜璃珠,季鸿煊坐的远喊,“娘,你干啥!”
“我打死她!这个贱蹄子!”
姜璃珠抱头,忽然季夫人的胳膊被身后高大的男人攥住。
桌上几个人都睁大眼睛。
“小叔?”
“寒霆……快坐。”
季寒霆身上系着玄色披风,一身鸦青色锦袍,矜贵中带着狠戾肃杀。
那双剑眉凤目,带着阴鸷骇人的暗芒。
“小叔,嫂子的胳膊快断了,放手……”
季寒霆松开手,林清雅赶紧扶季夫人坐下。
季夫人感觉自已不是被人抓住手腕,而是被一个大钳子捏得疼得要死。
拉起袖子一看,好家伙一圈红印。
“不好意思,嫂子,我抓反贼抓习惯了,手底下没有轻重。”
季老爷笑说:“没事,你嫂子肉多皮实。”
季夫人强忍着疼没发脾气,因为她还想提高家用呢,可不能撕破脸,得哄着财神爷不是?
今日的晚饭对于季家来说很不寻常。
每个人都怀揣着心思,想在饭桌上达成。
季寒霆把披风取下来,递给姜璃珠。
姜璃珠拿着披风挂在了旁边的衣架上。
季鸿煊看得极不舒服,若不是自已小叔,他肯定要那人,怎么能让我女人伺候你呢?
坐下的时候,姜璃珠也坐在了季寒霆旁边的椅子上,季鸿煊只恨自已坐在了对面。
“小叔,咱们换换,这个位置好。”
季寒霆冷冷道:“不用了。”
季鸿煊只能作罢,狠狠剜了一眼姜璃珠,她怎么不看着自已夫君呢?
更可气的是,她还给季寒霆擦碗筷,拿起碗打好汤放在他面前。
她从来没有这样对过他!
气死老子了!
气急败坏,命令道:“阿珠,我也要一碗汤。”
姜璃珠假装没听到,本事大你就把桌子掀翻,你敢吗?
季鸿煊气得忘记了今日的目的是什么,攥着拳头生闷气。
林清雅夹了一只虾,剥了虾皮,娇滴滴道:“小叔叔,吃虾。”
季鸿煊没动放在盘子里的虾。
端着汤碗喝汤。
季老爷清了清嗓子,“寒霆啊,听鸿煊说你把铺子收回去给璃珠管了?”
季寒霆道:“是啊,侄媳妇很有经商天赋。”
“一个女人就该呆在内宅,不能抛头露面,咱们老季家可丢不起这人。”
季老爷边说,桌上其他几个人不住附和。
季寒霆拥有一双狭长迷人的凤眼,眼尾微微上扬,带着玩世不恭。
“我说她可以就可以。”
其他几个人都面面相觑,默契暗示,这事看来执拗不过,翻篇,说下一件。
季夫人忍着肘子上的疼痛,
笑说:“他小叔,现在物价贵,一个月一百两的家用实在不够。
而且你和我们可不一样,得吃的有营养,这样才能给朝廷出力,你看把家里的月银能不能加到二百两。”
季寒霆嘴角偶尔勾起一抹似笑非笑,让人捉摸不透。
夹了一块煎豆腐,慢悠悠吃完。
“正好有一件事,我要和家人们说。”
桌上的人都洗耳恭听,又升职了?
不能吧,已经是一品,这升官速度已经比兔子蹦跶的还快了。
“皇上隆恩浩荡,赏赐了我一座宅院…..”
话还没说完,季夫人激动的叫起来,
“哎呀,好啊,我就说怎么这几天做的是喜鹊巢的美梦呢!原来是咱们家要换大宅院了!”
笑的时候一脸横肉晃来晃去,姜璃珠鄙夷的翻了个白眼,舀了一碗鸡汤喝。
季老爷也颇为兴奋,
“这可好了,咱们季家越来越欣欣向荣了。”
这家人脸皮厚的,堪称极品爱便宜亲戚,姜璃珠已经习惯了。
季寒霆玩味道:
“其实我想分家很久了,毕竟我到时候议亲,让人家看到带着大房的人一起住,显得不好吧?”
季家其他几个人一听这话,脸上那个焦虑啊,藏也藏不住。
“我可以不收回这个老宅,留给大哥大嫂一家住。”
够仁义的了吧?可眼前这个几个人是不会满足的。
一家人那必须绑定,不是有那么句话吗?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寒霆啊,你不能自已飞黄腾达了,就把大哥大嫂踢开,你忘了当年你快饿死的时候,是谁管的你吗?”
季老爷这话,姜璃珠都听得耳朵磨出茧子了。
季寒霆冷鸷道:
“大哥,从我当官开始,这五年,对你们怎么样?现在这座宅子不小,完全够你们用。”
季夫人看季寒霆的脸色阴沉,怕连家用都断了,赶紧打圆场道:
“他叔,你大哥是舍不得你,想每天都看到你,嫂子也是,每天都惦记,寒霆想吃什么呀,有没有累着啊……”
季寒霆看桌子上的菜,都是季鸿煊爱吃的。
更想起小时候饿的半死的时候,季老爷给他的是搜饭,而季鸿煊吃的是白面窝头。
这不重要,毕竟他只是小叔,不是他们的儿子,
所以他一直记得这份恩情。
养着这一大家子人。
姜璃珠看了眼季寒霆,他的神情清冷,应该没有人不喜欢被人爱着温暖着吧?
这两年在季家,多少听了些耳朵。
深感季寒霆的不易,因为亲娘是花娘,被所有人唾弃。
从一个放牛娃,不放弃,努力成为如此厉害的人物,这其中有多少血泪,不难想象。
他拥有这些不是旁的,是靠自已,而面前的这家亲戚,趴在他身上猛猛吸血不撒手。
季夫人装模作样哭起来,
“他小叔,你从小是嫂子带大的,长嫂如母,你怎么可以抛弃我们?”
季鸿煊一看,打圆场道:
“小叔,一家人住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你说是吧?”
他想若是自已也住进提督府,那府尹和府衙里的人都会高看他。
季寒霆看了眼姜璃珠,料想氛围营造到这会儿,差不多该切入正题了。
“明日,不如请哥嫂去参观我的宅院,回头咱们再说要不要一起住的事情。”
“好,这样好。”季老爷笑说。
季寒霆又说:
“刚才我在门口听到嫂子带人撬了侄媳妇的房门,这事若是严格来论的话,侄媳妇完全可以报官。
嫂子这样处理事情实在欠妥当。希望日后不要再发生这样荒唐的事。”
季夫人一脸尴尬,林清雅往后缩了缩,手里拿的正好是那把檀木玉扇子。
被姜璃珠眼尖看到,起来呵斥道:“你还我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