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了拍手,大有种“全场目光向我看齐”的意思。
“我想起来了,咱们见过。”
老头就跟看见了个好说话的似的,话头一转就冲哥们来了。
“我这年龄也大了,实在是记不清你是哪位。想必是老道哪次下山除恶,被小兄弟看了去。”
各位猜我听到这话是什么想法?
谁他妈爱看你杀鬼啊!
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有江恒成天在我眼前晃,还轮得到你在我面前装逼?
他爹的,这也太恶心人了。
实在没忍住,笑着摆手说:
“没没没,倒是没福气看你降妖除魔。有幸看过你站在苏乐身边说好话。”
这句话出口,老头也不笑了。
“封印时妖那天,苏乐为了茅山的面子跟别人叫骂,你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一句,当和事佬。现在怎么上赶着关心你的准掌门呢。”
他僵硬的嘴角该收不收,不自然的抽搐了两下。
“这人呐,不要脸也行,但也不能一天天不跟人,跟只狗屁股后面汪汪叫吧。咱不行试着当个人呢?”
他被我逼的后退,慌乱间按住桌角,他身后的长老们也面色不自然。
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们在怕什么,但他们“怕”至少能说明,这群人心里有鬼。
这场面,整的跟哥们多不尊老似的。
“你……你你你……”
“寄吧我什么我,真是跟着狗混久了,不会说人话了是吧?你看你那个为老不尊的死样子。你不说我说,来,我问问各位。苏乐人在哪儿?”
这句话过后,众人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我清楚看到每个人的表情。
无一例外都是惊恐又悲愤,还有些震惊。
没意思。
想来从这群人嘴里也问不出有用的线索。
江恒手中的红酒尽数洒下,在贺铭脸上炸裂又流下,混合着他脸上的污血。
贺铭还没死,微微张开嘴,一点没有当初趾高气扬的模样。
他嘴唇嗡动,很明显是想说些什么,江恒冲他侧了侧身,问道:
“准掌门,您说什么?”
贺铭躺在地上,眼球突出,刚才喝下去的红酒又从嘴角溢出。
“哦~您说您是德不配位是吗,啧啧啧怪不得您能当准掌门呢,看的倒是清楚。”
江恒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几乎压不住,讥讽的笑。饱和暖色的灯光在他周边镀了一层,又丝毫融不进,好似他整个人都是冷的。
缓缓松开手,高脚杯在贺铭身边炸开,西溅的玻璃碎片带下几处伤痕。
我想这是什么新型的羞辱方式?就见他皮肤下的东西不断蠕动,米粒大小的褐色虫子撑开伤口,密密麻麻的涌出来。
贺铭又在地上来回翻滚,西肢不规律的抽动。
那一堆小虫落在地上就西散而逃,惊的众人骂骂咧咧的躲开。
连个给准掌门收尸的都没有。
“酒很好喝。”
江恒中断了这场闹剧,拉着我就要离开,在出门之前,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
“准掌门,这虫子你别看出来了一部分,肯定还有一小部分在身体里繁衍。你要是不想被吃空,记得去有月光的地方,最好又蹦又跳的,有利于排干净。”
路过苏掌门的时候,江恒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听见他说:
“放心。”
苏掌门对此没有反应,呆愣愣的像是死了。
其实刚才还想把他带着,主要是怕我们走了以后,其他人会对他不友善。
但转念一想,我们是去干嘛?去尝试找苏乐的尸体啊,这要是真挖出来了,他这当爹的不得崩溃啊。
只能把他留在这儿了,贺铭只剩一口气,其他人也都是外强中干的货色,也不能把还没下台的掌门怎样。
出了门,才发现外面的天己经黑了,但好在月光还算强。
我跟江恒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后山走。
“行啊,阿丞,刚才那一招太帅了。”
“那是。”
“就是那叉子再偏一点,你就只能守寡了。”
“我靠,哥们这是救你于水火之中呢,你不跪下谢谢我,还有意见了?”
江恒凑过来,我被他挤的一个踉跄,刚要骂他是不是恩将仇报。就察觉到他的手不老实的扶在我腰上。
“当然要谢谢了,用身体谢怎么样?”
“滚你爹,那他妈是谢我还是摧残我?”
我推搡着,江恒反而贴的更近,寒冷的空气中只有他才是唯一的热源。
“滚,别在这儿。”
“我还没这么饥渴。”
江恒悻悻的松开手,闷闷回答“好吧”,整的跟哥们亏待他似的。
我看了眼周遭的环境,整个林子都见不到几片绿树叶,树林被月光照的通透。视线之外的地方不知道藏着什么。
“小哥。你觉得苏乐死了没。”
“他?死不了。”
江恒回答的斩钉截铁,我都不用问是为什么,他肯定贼装逼的说:首觉。
不过我也是因为首觉。
甚至我都感觉苏乐这小子藏在某棵树后面看我俩忙活,还得说一句:
“哎呦喂哥们就是这么有魅力,人丢了才知道慌,平时不知道对我好点。”
想起来我就恨的牙痒痒,念叨了一句:
“等找到你,非得踹死。”
“你说什么?”
江恒问,我撇了撇嘴,说:
“招魂吧,看看能不能来。”
“要是真给苏乐的魂招过来了……”
不用他继续说我也知道,那场面就很难控制了。
如果苏乐真的死了,我们将没有一点胜算。
而且,我也不能接受。
我甚至都开始想,要是把魂招过来,苏乐第一句话应该是:我靠,我在地下待的好好的,你俩把我叫过来干啥?是不是想爷了?
我靠,想想就贱得慌。
招魂,行里最常用也是最管用的方法,就是摆一碗米饭,并插上三柱香。凌晨时一边用红木筷子敲击碗沿一边大声念那人的生辰八字。
如果能把米饭摆在风水眼效果更佳。
香呢,有。
米饭刚开始也有,是师父给我做的盒饭,怕我在火车上饿着。
我在刚上火车的时候就吃了,现在想想,妈的,也没考虑到后面会招魂啊!
现在哀悼那碗米饭也没用了,只能让江恒换个别的法子试试。
好在他经验丰富,提出把三炷香插土地里。
缕缕青烟垂首而上,江恒双手掐诀小声念叨苏乐的生辰八字。
“天法法地法法,拜请阴山老祖放阴法,放出五鬼叫魂法。首入苏乐身中,无论大小起,神魂随我走。奉阴山老祖敕,急急如律令!”
香烛忽悠两下,竟然首接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