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景王殿下和景王妃离开圣都,去往景州的日子。
天不算好,阴沉沉的。
景家军的一千骑兵,天不亮就全部集结整齐,今天统一穿的是黑色保安服,军靴大檐帽,整体气势确实比迷彩服更具威压。
长矛都已经先行运走,行军用不到那玩意,有马刀足够。
白赤烈前一日给周戌送来了十匹西域大宛战马,让周戌十分高兴,这小子能处,两人相约在景州再见。
所以,当天光放亮,周戌一身白色蟒袍居前而行,秦鸿雁在侧,后面除了小爱不会骑马,与小梦共骑一匹外,都是一人一匹高头大马,十名金吾卫分列两侧。
当经过景家军营地时,骑兵队伍随即跟上。
如此大的阵仗,自是不缺少爱瞧热闹的老百姓,不多时,通往城北的大路两旁密密匝匝都站满了人。
知道了今日皇帝要在城北外送景王离京,百姓来得更多,谁不想一睹天颜呢?
就景王和景王妃这绝世相貌,以及这身后整齐划一的骑兵队伍,已经让看热闹的人惊叹不已。
“如何有景王和景王妃这般模样的天人,这后面的莫不是天兵天将啊!”
“老朽活了这么久,就没见过这么威武的队伍。”
“我听说景王主动要求去望州抗敌,看这支队伍,人也不多啊!”
“难道景王妃也要上战场?”
“废话,天子家人,景王要没了,景王妃还能独活?还不如一起上战场了。”
“你小声点,小心胡说八道被砍了脑袋。”
“这就是菩萨啊,景王景王妃是保家卫国,救苦救难去了啊!”
说这话的是位老太太,一边颤抖地说着,一边跪下磕头。
这玩意似乎会传染一样,知道的,不知道的,看着别人跪下,自已也跟着跪下,呼啦啦,道路两边一时间跪满了老百姓。
临到北门附近,已有御林军守卫,老百姓虽然更多,但只能远远看着,不能上前。
恒帝已经端坐在北门外的长亭之中,默默地看着周戌带领着队伍从北门鱼贯而出,难得脸上露出了一丝离别的惆怅。
想到望州之凶险,想到自已曾经与北辽战斗的艰苦困难,突然他很舍不得周戌离他而去。
但这也只能想一想,皇帝和景王,都有自已的使命,不想做但不得不做。
“天儿,你说,老九这一去,还能回来吗?”
站在恒帝身侧的太子周天愣了一下,父皇这是问我?
“额,九弟心思缜密,能力卓越,他一定会回来的!”
周天不容多想,赶紧露出一副不舍的表情,回答地很是愁苦。
心中嘀咕:父皇这是故意诈我?老九回来?我巴不得他回不来!不,不仅仅是回不来,最好出了圣都就嗝屁!
这个装傻充愣的狗东西身后跟着的这支队伍看着就很牛逼,这特么要给他搞大了,再回来的话,还真没我什么事了。
妈蛋,太子太子,再特么做十年太子,老子都得被逼疯了!
想想也是,太子也不是不可以被废掉的,一把剑悬在头顶几十年,还真不是普通通人能受得了的。
心里再多不爽,这会儿功夫周天嘴上可不敢表露分毫。
“你能这么想,朕很欣慰!”
恒帝此时化身慈祥老父亲,让周天恍惚中都差点有些被感动到。
见周戌渐行渐近,恒帝起身,缓步走出长亭,迎上前去,一众王公大臣纷纷跟随。
周戌在距离恒帝百米开外就下了马,带着秦鸿雁,快步向恒帝走来。
“儿臣(臣媳)参见父皇!”
小夫妻二人一起向恒帝行大礼。
“免礼!”
恒帝亲自走上前去扶起二人。
“酸话套话,朕就不说了,景州疾苦,望州凶险,且还有北辽之危需解,你自小就没出过宫,此去艰辛,一切就靠你自已了,照顾好自已,还有你的媳妇。”
身为皇子,也是第一次听到老父亲如此嘱托,周戌的鼻子有些发酸。
“父皇放心,儿臣省得!”
“嗯!”
恒帝抓着周戌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心情也很是激荡,可能自已真是老了,以前从来也没有对哪个皇儿离开时有过如此惆怅的感觉。
周天在一旁看着心中更是不爽,眼中尽是冷漠。
周戌余光一扫,知道太子心里正在骂他,心中一乐,拽了一下秦鸿雁,侧身上前半步,夫妻二人朝着太子也一起行个大礼。
“臣弟拜见太子殿下!”
周天一见二人给自已行参拜之礼,突然感觉很爽。
狗东西,你也知道给本太子行大礼哈!
“九弟不必多礼!”
一边说着,一边躬身抬手,示意周戌夫妻起身。
心中正暗自得意,却陡然瞄到一道凌厉的目光向他射来。
“太子殿下,朕是不是也要给你行大礼啊?”
周天瞬间有些宕机,父皇这是说得什么吓人的话,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恒帝面前。
“儿臣,儿臣不敢!”
“不敢?我看你架子大得很,这是你九弟,你怎么当哥哥的,给你行跪拜大礼,你倒受的心安理得?太子殿下,好一个太子殿下,哼!”
恒帝也不知道情感没地方发泄呢,还是什么触动了他某根神经,一段说辞你说有理吧也没理,你说没理吧听着还有那么点道理。
反正太子是倒霉催的,就这么个事,莫名其妙被骂了一顿。
“儿臣知错了,九弟永远是我的好弟弟!”
化招,赶紧化招,父皇想听什么就赶紧说什么!
周戌这个坑货是故意的,平时从来不给我行礼的家伙,这会儿给我上眼药。
“父皇,您误会大哥了,正规场合,不能缺了礼数不是。”
“哼,起来吧,回去再收拾你。”
听到恒帝松口,周戌赶紧假装上前把周天扶起来,背着恒帝,周戌脸上挂满了笑容。
周天心里那个气啊,谁特么再说老九是废物,我跟他拼命。
这家伙,太阴险了!
还好这时礼部尚书刘彦龙上前禀告,“圣上,时辰已到,景王需踏吉而行!”
恒帝点点头,朝身边的崔劼伸了伸手,崔劼随即将一把天子剑递到恒帝手中。
“戌儿过来,这把天子剑朕曾经是送给你母亲的,现在我把交给你,你给我听好了!”
恒帝站直了身子,加大了嗓音喊道,“执此天子剑,代朕行巡视之责,景望之行,镇北侯以下,你皆可先斩后奏!”
嗡......
如平地起了一声闷雷,特别是太子周天,感受到了一种外焦里嫩的酸爽。
这特么拿着这把天子剑,跟皇帝亲临也没啥区别了。
不是,皇帝和老九啥时候这么好了吗?
“谢父皇赐剑,儿臣定不负圣恩!”
周戌赶紧慎重地接过宝剑,又是深行一礼,心说,此时不装逼更待何时!
肃目沉声,高声喝道。
“白马饰金甲,连翩望北驰。
借问谁家子,大周游侠儿。
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这是把曹植很有名的一首《白马篇》取头取尾稍作修改后的诗句,这时候念出来,还真是很应景。
后有大周文人注释:
白色的战马,饰着金黄的甲胄,向着北方望州飞驰而去。请问这是谁家的孩子,是大周朝的游侠骑士们啊!既然姓名都上了战士的名册,就早已经忘掉了个人的私利。为解国家危难而奋勇献身,死亡何所惧,不过是像回家一样平常!
诗词振聋发聩!
全场鸦雀无声!
刚刚还觉得皇帝赐天子剑是不是权力释放太大,此时被景王这股磅礴的无惧生死之家国情怀冲击得目瞪口呆。
恒帝眼睛一闭.......
回味无穷!
这老九,真特么会煽情,这首诗,真特么够劲!
终于睁开眼,努力抬臂摆手,“走吧,走吧,别误了时辰!”
周戌躬身后退,带着秦鸿雁回到队伍前方,上马提缰,挥手告别!
“驱除鞑虏,视死如归!”
整支队伍高喊着震天彻地的口号,渐渐远去。
一众人等,到此时都还有不少没有把张大了的嘴收回来。
太震撼了!
老九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