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天。
乾州市。
“我说那小伙子啊,咱这可不是乘凉的地方,不要影响我们做生意啊!”
收银台后面那个胖女人阴阳怪气地喊了一句。
周戌已经在这个街角的小超市里磨磨蹭蹭了十几分钟,来来回回在墙角的柜式空调前走走停停。
感觉身上的汗收了些,皱巴巴、湿漉漉的T恤上也有了些许凉意,他这才从冰柜最里边,掏了一瓶几乎冻成冰块的娃哈哈纯净水走到了收银台前。
摸出已经碎了屏的杂牌手机,用微信扫了两块钱。
再看余额,只剩下16.38元。
柜台上的烤肠箱里,不断转动着的烤肠,还有关东煮锅里翻腾的汤汁,混合在一起的香味,逼得周戌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了两声,表示抗议。
他咽了咽口水,啥也没说,拧开瓶盖,因为结成一大块冰,只能勉强喝了一小口。
努力压下了香味对身体的诱惑,他推开了超市的门。
“真不知趣,买一瓶水,蹭半天空调,穷逼!”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胖女人。
“对,我现在是穷逼,但未必一辈子穷;但有的人丑,倒是能丑一辈子!”
说完,周戌松开大门,回到了烈日当中,留下那个肥泼妇在柜台里气得直骂。
“你你你个小王八蛋!”
不过说归说,穷是真的穷!
工作工作没着落,后天又要交房租,别人的羞辱他可以不在乎,可没钱真会逼死人啊,实在不行明天只能先去找个工地搬砖去了。
脑子里被各种杂念搅拌着,周戌浑浑噩噩地回到了自已的出租屋。
早上出门前仅仅吃了一包方便面,又跑了两家公司面试。
现在已经下午四点了,他还没吃过一点东西,也许是饿过了头,有些恶心地想吐。
脱掉身上湿漉漉的衣裤,蹲在卫生间那个破浴缸里,伸手打开花洒,任由冷水淋在几乎虚脱的身体上。
热、冷、热、冷的反复交替,加上饥饿,冲破了身体的最后一道防线。
周戌突然感到天旋地转!
不好,是不是中暑了?
旋即晕了过去。
......
咦?什么东西这么软?
周戌感觉自已溺在了水中,刚想叫,却狠狠地呛了一口水。
双手条件反射地到处扒拉着。
右手忽然抓到了一个软乎乎、滑溜溜的东西,不自觉地还捏了捏。
“啊!”
一个女人的尖叫声传来,软乎乎的东西随即离手。
周戌双脚终于踩到了实处,从水里露出头。
一边猛烈地咳嗽着,一边大口大口喘着气。
很大的木质浴盆中,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浑身赤裸着,站在水中,雪白的皮肤,晃得人眼花。
只见她双手抱胸,满脸惊恐地看着他。
紧接着,红唇一张,更尖锐地叫声再次响起。
周戌吓得一哆嗦,脚下一滑,伸手去抓浴盆的边,但终究是没稳住,又一头栽进了水里。
......
出租屋卫生间的破浴缸里,周戌忽地坐起身来,同样惊恐地看向四周。
中暑后的幻觉吗?
这明明还是自已那个破出租屋啊?
哗哗地冷水正淋在他头上。
咦,这是什么?
周戌抬起手,右手俨然抓着一块红色的布。
展开一看,是件胸衣。
他揉了揉眼睛,没错,一件红色的丝质吊带小胸衣!
刚刚那个洗澡的女人,难道我摸到的是她的咪咪?
回想了一下手感,好像还真是。
伸手闻了闻,隐隐约约还有那么一丝丝体香。
刚刚那个女人曼妙的身材和两个硕大的车灯,自已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啊!
卧靠!怎么回事?
甩了甩头,没有了眩晕的感觉,带着满头的问号,周戌爬起身,关掉水龙头,跨出了浴缸。
抬头看向洗脸池上方那个破镜子里,俊美而忧郁的脸庞,揉了揉手中的红色吊带小胸衣,不争气的鼻血流了出来。
周戌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大有小脆弱!
一边抬头,一边胡乱抓起两张卫生纸往鼻孔里塞。
但是仍然有几滴鲜血落在了他胸口的玉牌上。
那是他爷爷临死前留给他的物件,也是他身上唯一可能值点钱的东西!
周戌叹了口气,把玉牌握在手中轻轻擦拭着。
“叮!”
“魂门系统被开启,系统绑定中......!”
手中的玉牌突然散发出淡淡的荧光,周围的空间一阵剧烈地扭动。
刚刚那个浴盆惊魂的场景,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现在他是站在一个大大的木质浴盆旁边,浴盆放在一个不大的屋子中央。
地上是青砖,顶上是木梁,四面有木架子搭着一圈白纱,应该是一个专门洗澡的房间。
“大小姐!你说有个男人在浴盆里?”
“是啊!”
屋外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周戌一惊,我特么还光着屁股呢,大小姐?什么鬼?
这要是被人在女生浴室里抓个现行,不被打死才怪!
慌忙松开手中的玉牌,抓住一片白纱,用力扯下,先裹一裹再说。
而下一刻,他眼睛一花,又回到了出租屋的卫生间里。
不过这一回,他身上裹了一层白纱。
卧靠,难道是穿越了?
刚刚那块玉牌怎么会发光,好像听到了一个什么“魂门”!
难道......
周戌很聪明,好歹也是混了四年本科的人!
对于他老家那个贫困山区而言,当年能出他这么一个大学生,那可是祖坟上冒青烟的事。
况且他平时没少看各种类型的网络小说,理解眼前怪异现象的智商还是有的。
低头查看胸口的玉牌,这会儿似乎又没有了任何异样。
来不及细想,先赶紧把身上的白纱顺下来,速度从衣柜里翻出一身干净的衣裤套上。
定了定心神,他把那一大块白纱和红色小胸衣放在床上,细细打量一番。
这不是一块普通的白纱,真丝质地,异常轻薄,入手细滑无比,而且还用金丝绣着各种图案,四周一圈的云纹和中间的一大朵花纹很有特色,非常精美。
周戌虽然是学建筑设计的理工男,但爱好很杂、涉猎很广,对传统文化也特别上心,感觉这玩意绝对应该值点钱。
心思一动,要不然去碰碰运气,看看这幅织品是不是能换几个钱?
先度过难关再说!
至于那个胸衣,留着吧,回头说不定还得还给那位雪白的姑娘。
想到刚刚的场景,周戌又是一阵血气翻涌。
......
他的出租屋属于乾州老城区的老破小,老城区有老城区的烟火气。
离他的出租屋三条马路,就是一条青江老街,有不少卖古董文玩的店铺。
打定主意的周戌,把白纱叠好,找了个塑料袋装上,立马就出了门。
天还没黑,周戌三步并作两步,也忘了腹中饥饿,快步向青江老街走去。
一路上,一些莫名其妙的记忆,纷乱地、不受控制地涌进他的大脑,眼前也不时闪过一些奇怪的画面。
周戌一边走,一边不停地揉着自已的眼睛。
我这是饿晕了吗?
不行,得先买点吃的垫垫肚子!
不然一个大小伙子饿晕在路上,那叫什么事。
路过一个包子铺,咬咬牙买了两个肉包子,一边走,一边狼吞虎咽起来。
零零碎碎的记忆越来越多地在他脑海里翻滚。
终究在咽下最后一口包子的同时,伴随着踉踉跄跄的脚步,脑袋一阵剧烈的疼痛,周戌再次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