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袅袅无意识地往弟弟怀里缩了缩。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楚凌下颌线条绷得死紧,手背上青筋暴起。理智告诉他这是姐弟情深,可胸腔里翻涌的暴戾却叫嚣着要将人抢回来。
“阿弟...”她怯生生地开口,还带着未散的哭腔,满是依赖。
这声呼唤彻底击碎了楚凌的克制。
他猛地转身离开。
楚凌翻身上马时,还听见身后传来姜袅袅带着哭音,他狠狠一夹马腹,黑驹如离弦之箭冲入黑暗。冷风刮在脸上生疼,却压不住心头那股无名火。
他早该知道的,那个会往他怀里钻的姜袅袅,不过是被吓坏的本能反应。而现在危机解除,她自然回到了真正依赖的人身边。
马鞭破空声惊起林间宿鸟。
楚凌自嘲地勾起嘴角,他楚凌什么时候,竟也成了别人的替代品?
帐内,姜鹤卿又要哄怀里的人。
太子终于忍不住轻咳一声。
姜鹤卿这才惊觉失态,却仍舍不得放开怀中的姐姐,只好尴尬地冲太子笑笑:“殿下见谅,家姐胆小...”
姜袅袅闻言立刻不依了,攥着弟弟的衣领首起身:“谁胆小了!”她鼻尖还红着,语气却娇纵得很,“那是老虎...”
“是是是。”姜鹤卿从善如流地接话,顺手将她滑落的披风重新裹好,“我们袅袅最勇敢了。”
这般睁眼说瞎话的宠溺,连周围的侍女都忍不住低头抿嘴。姜袅袅却满意地哼了一声,终于破涕为笑,眼角还挂着将落未落的泪珠,在夕阳下像颗晶莹的琥珀。
这般娇气任性的模样,活脱脱是被家人宠坏的小女儿。可偏偏姜鹤卿就吃这套,连她耍性子时微微嘟起的唇都觉得可爱得紧。
“阿姐。”他柔声哄着,小心翼翼将人打横抱起,像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我服侍你休息吧。”
姜袅袅这才乖乖窝在弟弟怀里,只是路过太子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带着鼻音软软地补了句:“殿下恕罪...”
这敷衍的行礼逗得太子都忍不住莞尔。
他看着姜鹤卿抱着姐姐远去的背影,他能理解,这般浑然天成的娇憨,确实让人忍不住想捧在手心里疼着。
*
今天还要在这里待一夜。
姜鹤卿就命人新搭了帐子,帐内铺着三层厚厚的地毯,柔软得仿佛踩在云端。西周悬挂着轻如蝉翼的纱帐,月光透进来时,帐内便浮动着朦胧的银辉。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素纱寝衣,“阿姐,该歇息了。”姜鹤卿在榻边轻轻坐下,月光透过鲛绡纱帐,在他俊秀的侧脸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伸手将姜袅袅散落的发丝拢到耳后。
“阿姐可是还怕?”他声音放得极轻。
姜袅袅往锦被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那白虎的吼声...现在想起来还心慌。”说着,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被角。
她没同姜鹤卿说遇到陌生人,她相信楚凌可以解决,再感受姜鹤卿会白白让他担心。
姜鹤卿眸光一软,手法娴熟地替她按揉太阳穴,力道轻柔得不可思议。
姜袅袅舒服地眯起眼,“卿卿...”她迷迷糊糊地唤着他乳名,像小时候那样拽着他的衣袖,“别走...”
姜鹤卿浑身僵住,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睡颜。唇瓣还无意识地微微嘟着,像是梦里还在撒娇。
“我不走。”他轻声应着,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平,又掖好被角。
正要起身时,却发现衣袖还被紧紧攥着。试了几次都抽不出来,又怕惊醒她,最后只得靠在榻边,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守了半夜。
姜鹤卿望着纱帐外渐亮的天色,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觉得这就是世上最安心的事。
只是...少年将军低头看着自己被攥出褶皱的衣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第二日清晨。
晨光微熹,林间雾气未散,
姜鹤卿行至新搭的帐前,忽觉一阵幽香浮动,那香气清冽如雪中寒梅,却又带着几分暖融融的甜意,在晨间的山水清气中格外鲜明。
他脚步一顿,心头莫名发紧,竟有些迫不及待地伸手掀开帐帘。
珠帘轻轻晃动,满室生辉。
帐内光影浮动,轻纱垂落,日光透过纱幔洒落,映得满室珠光宝气。
姜袅袅正坐在软椅之上,赤足踩在深色兽皮毯上,莹白如玉的肌肤在晨光下近乎透明,宛若一尊精雕细琢的雪像。
她衣衫尚未换完,只着了一件素白里衣,衣襟微敞,露出一截纤细的颈子,锁骨处那颗朱砂小痣在日光下格外鲜明。
长发散落,如墨般铺陈在椅背上,两名侍女正小心翼翼地替她编辫子,带发饰,另有两三人跪伏在地,为她整理今日要穿的衣裙鞋袜。
而她本人却浑然不觉,只是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枚羊脂玉佩,指尖轻轻着玉面上的纹路,神情慵懒,眼睫低垂,似醒非醒。
幽香在空中浮动。
姜鹤卿怔在原地,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赤着的双足上,那足形纤巧秀美,脚趾圆润如珠,踩在深色兽皮上,宛若雪落乌木,白得刺目。
他喉结微动,心跳骤然加快,竟有些口干舌燥。
“阿弟?”
姜袅袅似有所觉,微微偏头,嗓音还带着晨起的慵懒,尾音轻软,像是羽毛拂过耳畔。
姜鹤卿猛然回神,这才惊觉自己竟盯着她的足看了许久,耳根瞬间烧了起来。他仓促移开视线,却见帐内侍女们或多或少都流露出几分痴迷之色,有几个甚至偷偷抬眼,目光流连在姜袅袅的颈间,腕上,甚至……足踝。
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他冷声道:“都退下。”
侍女们一惊,连忙低头退出帐外。
待帐内只剩二人,姜鹤卿才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头异样的躁动,走到她身前蹲下,低声道:“阿姐,该换衣裳了。”
姜袅袅懒懒地“嗯”了一声,却不动弹,只是微微抬起脚,足尖轻轻点了点他的膝盖,嗓音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那你帮我穿。”
姜鹤卿呼吸一滞,垂眸看着那只近在咫尺的玉足,心跳如雷。
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快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