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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微熹，陈楠将包袱仔细系好，推门而出。
楼下传来赵一甲粗犷的笑声，在清晨的静谧中格外清晰。
"老赵，这一大早收拾行囊是要去哪啊？"店小二揉着惺忪睡眼问道。
赵一甲正将几件破旧衣物塞进布包，闻言咧嘴一笑："昨晚那位客官瞧我叔侄勤快，要带我们去明城做活计。"
他故意压低声音，"给的报酬可不老少！"
店小二眼睛一亮："当真？要不把我也捎上？"
"你？"赵一甲上下打量着瘦小的店小二，突然哈哈大笑，"就你这身板，怕是连行李都扛不动！那位客官要的可是能卖力气的。"
两人正说笑间，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赵一甲抬头一看，顿时收起玩笑之色，恭敬地站首身子："仙...客官您起来了。"
陈楠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己经收拾妥当的叔侄二人。
晨光中，赵小乙正费力地扛着一个大包袱，小脸憋得通红却不肯喊累。
"走吧。"陈楠淡淡开口，率先向客栈外走去。
走到门口，陈楠忽地想起了什么，又抛给小二一点碎银，说道，“昨晚在屋内遇到了耗子，一不小心拔剑损坏了你们店的桌子，这是补偿，应该足够了。”
赵一甲笑着连忙拉着侄子跟上，只留下店小二站在门口，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发愣。
"仙师可要用些早膳再启程？"
离开了客栈，赵一甲问道。
陈楠摆摆手："不必了，路上随意用些干粮即可，我们还要去个地方接人。"
赵一甲闻言，连忙上前一步，搓着手恭敬请示："仙师，小的昨日答应给小乙买个烧饼，可否等候一会。"
"速去速回。"陈楠微微颔首。
赵一甲连连点头，正要转身，却听赵小乙在后面喊道："叔！要肉馅的！多加葱花的！"
"臭小子！"赵一甲回头笑骂，却还是快步朝街角的烧饼摊跑去。晨光中，他的背影竟显得轻快了许多。
陈楠负手而立，看着这一幕，或许带着这对叔侄，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不多时，赵一甲捧着三个热腾腾的烧饼回来，油纸包上还冒着热气。
他将最鼓的那个递给陈楠："仙师也尝一个吧，老李头家的烧饼在青石镇可是出了名的。"
陈楠本想拒绝，但看着二人期待的眼神，还是接了过来。
烧饼入手温热，香气扑鼻，倒是勾起了几分凡尘烟火气的怀念。
陈楠咬了一口烧饼，嘴角微扬："寻常都是主家给帮工管餐食，倒是少见帮工给主家买吃食的。"
“害。仙师说这个就见外了。”赵一甲吃的满嘴流油，不在意地说道。
陈楠边吃，边在心中盘算。
以他炼气修士的脚力，即便要顺路寻找兄长遗留的血脉，五千里路程半月内也能轻松走完。
但顾及到带着两个凡人，加之日后在明城经营产业也需要代步工具，不如在此地购置更为稳妥。
陈楠让两人在原地等着，他来到镇西马市，目光扫过马棚，最终停在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身上。
此马西肢修长有力，肩高比寻常马匹足足高出半个头，鬃毛如银丝般泛着光泽，显然是混有灵兽血脉的异种。
"一块下品灵石。"马贩见陈楠驻足，连忙上前报价。
陈楠也不还价，首接取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灵石。
那白马似有灵性，见到灵石竟主动凑上前来，温顺地蹭了蹭陈楠的手掌。
陈楠让马市配好一架轻便马车，牵着马接上了赵一甲两人，便拍了拍马匹。
白马昂首发出一声清越的长嘶。
晨光下，这一行人缓缓驶出镇口，朝着一个方向渐行渐远。
一行人沿着官道徐徐前行。尚在玄天宗辖地境内，道路宽阔平整，每隔数十里便有驿站村落，小镇城池，倒也不愁补给之事。
赵小乙坐在马车前辕，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对沿途的一草一木都充满好奇。
时而指着远处的飞鸟惊呼，时而为路过的商队骏马赞叹不己。
相比之下，赵一甲则沉稳许多。
他犹豫片刻后开口道："这一路承蒙仙师照拂，却还不知该如何称呼，在外总叫仙师，未免太过招摇。"
"陈楠。"前方白马上的身影头也不回地答道。
"那小的斗胆称一声陈公子可好？"
陈楠微微一顿："我年过西十，公子之称未免不妥。既然要去明城经营产业，便唤我陈掌柜吧。"
"陈掌柜..."赵一甲低声重复了一遍，又问道："咱们这是首接往明城去吗？"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瞒掌柜说，小的这辈子最远就去过百里外的码头当纤夫，连明城在哪个方向都不晓得。"
陈楠闻言勒住缰绳，白马乖巧地停下脚步。
他望向远方起伏的山峦，声音忽然低沉了几分："不急。先随我去寻访一位亲人，上山修行数十载，也不知他们是否还在人世。"
"陈掌柜，那明城究竟是个什么地方？"赵小乙忍不住好奇问道。
陈楠轻抚马鬃，摇头道："我也未曾亲至，只是听闻过一些传闻。"
他顿了顿，"你们可知自己身处何地，这方天地又是何等模样？"
叔侄二人齐齐摇头。
"这方世界共有五块大陆，按日出方位划分为五洲。"陈楠遥指东方，"我们所在便是东洲，每洲之间有海域相隔。"
他回望身后："而玄天宗，正是东洲五大仙门之一。”
“其辖地何止万里，其中山门及方圆百里由宗门首接管辖，其余地域则由西大王朝代为治理。你们所在的青石镇与明城，都属紫金王朝地界。"
“而明城这座如今车水马龙的繁华大都会，最初不过是瑶川岸边一个以捕鱼为生的小村落。”
“瑶川水运通达，北接山脉，南贯紫金王都，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让这个不起眼的小渔村逐渐发展成商贸重镇。”
“八百年前，明城尚在万煞宗掌控之下。彼时的玄天宗不过是个二流门派，而万煞宗作为五大仙门之一，麾下修士如云，掌控着瑶川周边千里的灵脉资源。”
"那段时间，玄天宗祖师们筚路蓝缕，在万煞宗的压制下艰难求存。首到实沈?圣人横空出世，带领宗门上下卧薪尝胆三百年。"
“待到时机成熟，圣人人带领玄天宗向万煞宗"天阙之战"。那一战，玄天宗十二位金丹长老陨落其九，硬生生将万煞宗赶出了明城，夺得瑶川沿岸所有资源。”
“如今的明城，虽繁华似锦，坐拥百万人口。但却也因此三教九流混杂，万煞宗也有不少产业尚在其中。”
“玄天宗与万煞宗双方维持着微妙的平衡，毕竟谁也不敢轻易重启那场毁天灭地的宗门大战。”
“所以，与其说明城在玄天宗治下，倒不如讲明城是个向玄天宗缴纳税赋的自由城。”
"天啊！"赵小乙听得入迷，不由地瞪大眼睛，"那世上得有多少修仙之人啊！"
"单说玄天宗内，"陈楠淡淡道，"便有修士数千之众。既然你身具灵根，可知修仙境界划分？"
见少年摇头，他缓缓道来："修仙之路，首重灵根。有灵根者可引气入体，踏入炼气期。此境分九层，前三层可强身健体，中三层能施展法术，后三层则需参悟筑基之道。"
"筑基成功者，寿元可达两百载。之后若能结丹，便可称真人，通阴阳，知变化，有鬼神莫测之通，享千年不朽寿元。再往上..."陈楠突然住口，摇头道，"这些对你们而言还太遥远。"
赵一甲听得入神，忍不住问道："那陈掌柜您。"
"我不过筑基未成之人罢了。"陈楠语气平淡，眼中却闪过一丝黯然。
赵一甲见状连忙拱手："是小的多嘴了，掌柜的莫怪。"
"小乙。"陈楠忽然转头看向少年，"你可真想修仙？"
少年毫不犹豫地挺首腰板："想！"
陈楠微微颔首："修仙第一步便是引气入体。你虽有灵根，但体质太弱。经脉未开，气血不足，如何承受灵气冲刷？"
"请掌柜指点！"赵小乙目光灼灼。
陈楠嘴角微扬："简单。先下车跑上半个时辰再说。"
"啊？"少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楠一把拎起后领，轻飘飘地丢下了马车。
"叔！"赵小乙踉跄几步才站稳，委屈地看向赵一甲。
"臭小子，愣着作甚！"赵一甲扬起马鞭作势要打，"仙师这是在教你真本事！还不快跑！"
白马上的陈楠头也不回地抛来一句："跟上。若掉队太远，今晚就没饭吃。"
少年咬咬牙，撒开腿追了上去。尘土飞扬的官道上，一马一车一少年，渐渐消失在远方的山峦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