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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刚走出客房，赵小乙就迫不及待地拽住赵一甲的衣袖，压低的声音里掩不住兴奋，"您知道吗？那位客官是位真正的仙人！"
赵一甲闻言一怔，随即失笑："在玄天宗脚下，遇见个把仙人有何稀奇？不过你小子是怎么知道那位客官是仙人的？"
赵小乙拉着叔叔躲到楼梯拐角的阴影处，"我帮仙师拿包袱时，看见里面露出一本古籍，上面写着《引气诀》三个字！"
"什么？！"赵一甲浑身剧震，粗糙的大手猛地抓住侄子的肩膀，"你可看真切了？当真是《引气诀》？"
见赵小乙用力点头，赵一甲突然仰头望天。
“叔，你怎么了叔？”赵小乙有些发懵，连忙问道。
“千真万确？”
赵一甲身子急急询问。
“千真万确！”
赵小乙一抬头，却见浑浊的泪水顺着赵一甲沟壑纵横的脸颊滚落，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赵一甲颤抖着蹲下身，双手捧住少年的脸："小乙啊。”
赵小乙呆住了，他从未见过叔叔如此失态，连忙说道，“叔叔你说。”
赵一甲附在赵小乙的耳边说道，“十年前一位老修士说过你身具灵根！虽然是最次的五灵根，可终究是能修行的资质啊！"
赵一甲抹了把脸，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听着，我曾经得知，玄天宗外门只收西灵根以上的修士。若是五灵根，则有修仙家族或修仙大拿的推荐方可入内当个杂役。”
“虽然你是五灵根，我们也没个关系让你入内。但若能得到那《引气诀》，你自己修炼，一样能修炼到……”
话未说完，楼下突然传来"吱呀"一声刺耳的门轴转动声。
叔侄二人立马嘘声。
只见二楼走廊上，店小二揉着惺忪睡眼，拖着步子往楼梯口走来。
他腰间系着的铜钥匙串随着步伐叮当作响，在寂静的客栈里格外刺耳。
"咦？"店小二眯着醉眼，狐疑地打量着缩在阴影处的二人，"这大半夜的，你们叔侄俩不歇着，在这儿嘀咕什么呢？"
赵一甲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却强自镇定地扯出个笑脸："小二哥还没歇下啊？我正教训这不懂事的侄儿呢，白日里不会说话，险些冲撞了客人。"
店小二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摆摆手道："得了得了，我要有个这么听话，能吃苦的子侄，还不得偷着乐。要管教白天再说，这都这么晚了，赶紧歇着去吧。"
他瞥了眼赵小乙紧攥着的拳头，"明儿个还得早起干活呢。"
待店小二摇摇晃晃地下了楼，赵一甲这才长舒一口气。
待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楼梯尽头，赵一甲颤抖着双手按住赵小乙的肩膀，眼中闪烁着光彩。
"小乙。"他声音沙哑，喉结上下滚动，"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见少年面露迟疑，赵一甲深吸一口气，粗糙的手掌轻轻抚过侄子的头顶："当年你爹娘染病去世，将你托付给我。“
“我赵一甲不过是个没本事的粗人。种过田，拉过车，在江上当过纤夫。"
他说着掀起衣襟，露出腰间一道狰狞的疤痕，"这道疤，就是当年拉纤时被凸起的礁石划的。"
油灯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显得格外佝偻："这些年我东奔西走，最后在这青石镇落脚，也不过是做个拉客的营生。每日赚得几文铜钱，勉强够你我糊口。"
赵小乙眼眶发红，却见叔叔突然挺首了腰板："可今日不同了！那《引气诀》就是你的仙缘！五灵根虽是最下等的资质，但若能勤修不辍，突破到炼气三层并非难事。"
他猛地攥住少年的手腕："待你突破炼气三层，凡铁刀剑，寻常弓矢都难以伤你！"
"到那时，无论是开镖局当个镖头，还是给那些豪门大族做护院供奉，一年的俸禄怕是抵得上咱们叔侄一辈子的辛苦钱！"
"若是机缘再好些，听说玄天宗辖下的几个凡人王朝，最是看重这等无门无派的低阶修士。”
“以炼气三层的修为，混个边关守备、城防统领的武职，那可是能穿官袍、领俸禄、光宗耀祖的正经差事！"
窗外的雨声渐急，赵一甲的声音却愈发清晰："小乙啊，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咱们赵家祖坟上，怕是要冒青烟了！"
窗外雨声渐密，将叔侄二人的身影模糊在昏黄的灯光里。
赵小乙望着叔叔殷切的眼神，迟疑片刻后，最终缓缓点头："好，我这就去求仙师教我。"
"糊涂！"赵一甲急得首拍大腿，却又不敢高声，只得压低嗓子道："你当修仙法诀是街边的糖人儿，说给就能给？古语有云'法不传六耳'，这等引气入体的修行根本大法，岂会轻易传授给素不相识之人？"
他拽着侄子蹲到墙角，声音压得更低："十年前那个老修士说过，修仙界最忌讳的就是随意传授功法。若是我们去玄天宗集市上买《引气诀》，少说也得上百两银子！"
见赵小乙面露惧色，赵一甲又缓和语气："不过，若是能借来一观。"
他做了个誊抄的手势，压低声音道："这位仙师既无灵兽随行，也无法器护身，想必修为尚浅。
修仙之人最重调息打坐，待他入定后，我悄悄进去将功法誊抄一份。待天明仙师离去，此事便神不知鬼不觉。"
赵小乙闻言连连摇头："不可！仙师待我们如此仁厚，我们岂能行这鸡鸣狗盗之事？况且若被仙师察觉，只怕..."
恰在此时，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劈过，照得赵一甲沟壑纵横的老脸上阴晴不定。
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硬塞进侄子手中："这里是我这些年攒下的些碎银。你现在立刻回房歇息，权当不知此事。若真的事发我这条老命赔上便是，断不能连累了你。"
赵小乙捧着油纸包的手不住颤抖，忽见叔叔"扑通"跪地，对着虚空"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
抬起头时，他的额角己是青紫一片："赵家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孙赵一甲今日行此苟且之事，实为光耀门楣。所有罪孽，我一人承担！"
雨声渐急，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棂上，犹如催命的更鼓。
“不必多说了。”
赵一甲缓缓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子时三刻，我亲自去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