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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粒子塔顶端的振荡器在晨雾中泛起幽蓝色光晕时，李云枢的掌心沁出了薄汗。
段天宇推了推防辐射眼镜，指尖在操作屏上划过最后一组参数：“第三回路电压稳定在1.2千伏，粒子流转化率98.7% —— 可以启动了。”
“等一下。”李云枢按住对方欲按启动键的手。
他望着控制台上跳动的数据流，喉结动了动。
父母临终前的影像突然在眼前闪现——母亲把沾着辐射尘的设计图塞进他怀里，父亲用染血的手指在他掌心画了个“稳”字。
基地外，幸存者们的喧哗声透过防护墙传了进来，夹杂着小蕊奶声奶气的“李叔叔”，像一团暖融融的火。
“启动。”他松开手，指节在金属台沿敲了两下。
段天宇的食指落下。
粒子塔深处传来低沉的嗡鸣声，像是沉睡的巨兽睁开了眼睛。
传输管道里的幽蓝光流突然加速，顺着地下电缆窜向基地主干道。
最先亮起的是东边的路灯，橙黄色的光晕刺破了晨雾；紧接着是医疗站的应急灯，亮得发白；最后是中央广场的巨型探照灯，光柱首冲天际，把积雪映成了淡紫色。
“亮了！亮了！”
“妈妈快看，和以前的霓虹灯一样！”
欢呼声如潮水般涌来。
赵大勇举着小蕊的照片冲在最前面，照片边角卷起的毛边被风吹得乱颤——那是他在废墟里扒了三天三夜才找到的，现在正被田芳攥着，小姑娘肉乎乎的手正扒拉着田芳的实验服纽扣，奶声奶气地喊着刚学会的“灯灯”。
李云枢望着人群中晃动的笑脸，眼眶有些发热。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闪烁，“能源科技”分支的21级图标泛着金光，像父母当年挂在书房的勋章。
他摸了摸胸前的吊坠——里面嵌着父亲的工牌，金属边缘被他摸得发亮。
“李工！”程远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响，带着电流杂音，“监测到异常电磁脉冲，正在尝试接入内部系统！”
李云枢的后颈瞬间绷紧。
他扯下手套塞进裤兜，快步走向通讯室，作战靴在金属地面敲出急促的鼓点。
程远的背绷得像一张弓，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额角的汗滴砸在操作台上：“频率是加密的，用了东国2030年的量子编码——但源头发自C区废弃通讯站。”他调出卫星地图，红色标记在戈壁滩边缘闪烁，“那地方三个月前就被炸成渣了，怎么会有信号？”
“赵大勇！”李云枢对着对讲机喊道，“带工程队去C区，立刻封锁现场。”
“得嘞！”赵大勇的声音混着风声传来，背景里是金属碰撞的脆响，“小蕊交给田姐了，我这就带老张头他们过去。”
废弃通讯站的铁门锈成了深褐色，赵大勇用撬棍一砸，铁锈簌簌往下掉。
门内的霉味裹挟着灰尘扑面而来，他捏着鼻子打了个喷嚏，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控制台——本该报废的仪器竟在发光，显示屏上滚动着绿色代码，像一群游动的蛇。
“操！”老张头扒着门框探出半张脸，“这他娘的是闹鬼了？”
赵大勇没有接话。
他蹲下身，光束扫过控制台下方，一张泛黄的纸条粘在金属缝隙里。
展开时，“E.W.”两个字母刺得他眼睛生疼——那是艾德华的缩写，前情报官，上周还拍着他肩膀说要教小蕊认字母的人。
“李工，”他捏着纸条的手在颤抖，“我们找到东西了。”
会议室的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
李云枢把纸条拍在桌上，“E.W.”两个字母在投影下被放大，像两把扎进桌面的刀。
段天宇推了推眼镜，指节叩着桌上的《粒子能传输协议》：“三天前能源塔的参数泄露，当时负责加密的就是艾德华。”
“我查过他的通讯记录。”程远调出监控画面，“失踪那晚，他去过C区仓库，怀里揣着移动硬盘。”
田芳突然站了起来，实验服袖口沾着没擦干净的试剂。
她盯着纸条上的字迹，喉结动了动：“上周我整理旧档案，发现他偷偷复制过上帝粒子的波动公式......是我没在意......”她的指甲掐进掌心，“我能帮忙反向追踪信号源！我学过量子通讯，我......”
“坐下。”李云枢按住她的肩膀。
他望着窗外的粒子塔，光芒在玻璃上投下淡蓝色的影子，像父母设计图上的荧光标记。
“艾德华接触过北约特工。”他声音很轻，却像锤子砸在钢板上，“他要的不是钱，是让我们的能源系统变成筛子——然后等北约的导弹砸下来。”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程远的喉结动了动：“首播还做吗？”
“做。”李云枢转身时，眼里的光比粒子塔还亮，“我们越慌，敌人越高兴。”
中央广场的探照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李云枢站在首播台前，小蕊被田芳抱在怀里，正抓着他的裤脚。
“女士们，先生们。”他对着镜头笑了，眼角的细纹里闪着光，“有人问我，为什么要在废土里点灯？因为——”他指向身后的粒子塔，“光会告诉每一个幸存者：我们没死，我们的文明，正在复苏。”
北约总部的地下会议室里，中将把咖啡杯按在投影屏上。
画面里的李云枢还在说话，但他的注意力全在电脑弹出的邮件上——附件是上帝粒子的波动公式，发件人ID：E.W.
“愚蠢的东国人。”他扯松领带，嘴角勾起冷笑，“他们以为点亮几盏灯就能重启文明？等他们的能源塔变成废铁，我要让整个戈壁滩给我的导弹陪葬。”
夜色降临时，粒子塔的光芒更亮了。
李云枢站在塔顶，望着基地里星星点点的灯火，像看着一片正在复苏的星空。
程远的通讯器突然震动，他低头扫了眼消息，又抬头看向李云枢——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斗志。
深海之下，某艘幽灵潜艇的发射井缓缓开启。
十二枚小型导弹刺破水面，尾焰在夜空中划出十二道亮痕，像十二颗逆流而上的星。
而此刻的华夏核心基地里，李云枢摸着控制台上的波动公式，指腹擦过“E.W.”的字迹。
他转头对程远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准备‘迷雾行动’的资料。”
程远点头，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串加密代码。
窗外，粒子塔的光穿透夜幕，照向那些正在逼近的光点——像在迎接一场注定会赢的战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