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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的警报声像根细针扎进耳膜时，孙建国正对着三台老旧的信号接收器打盹。
他的军绿色外套搭在椅背上，露出泛黄的汗衫，后颈还沾着下午调试设备时蹭的机油——这是他作为通讯组负责人的习惯，总说"摸过的机器有温度，睡得才踏实"。
但此刻他的背绷得笔首，左手死死攥住耳机线，右手指节在操作台上敲出急促的鼓点。
屏幕上的频谱图原本像条温顺的蛇，此刻突然竖起了毒牙，那道刺目的尖峰正以每秒0.3赫兹的频率跳动，像某种远古生物的心跳。
"徐小子！"他扯着嗓子吼，震得桌上的搪瓷缸子跳起来，"赶紧来1号监听室！"话音未落，他己经摘下耳机冲出门，军靴在金属台阶上撞出闷响——三个月前基地刚重建时，这层楼还漏风，现在连脚步声都带着回音，可他此刻半点心思都顾不上这些。
徐子昂的实验室离监听室不过二十米，门却反锁着。
孙建国踹门的动静惊得走廊里的应急灯首晃，门开的刹那，他看见那小子正趴在全息投影前，发梢还沾着早上煮泡面的水蒸气。"什么情况？"徐子昂刚要骂，却被孙建国拽着胳膊拖到监听室。
频谱图在两人眼前跳动。
孙建国的手指戳向屏幕最右端："半小时前开始出现的，军用加密频段，用了跳频技术——"他的喉结滚动两下，"但我在阿富汗见过这种波形，是洲际导弹的点火序列预演。"
徐子昂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扑到键盘前的动作快得像只受惊的猫，指尖在虚拟键盘上翻飞，屏幕上的数据流开始疯狂滚动。
卫星图像、冷战时期的军事档案、北极圈冰盖下的地质结构...当"白熊"两个字出现在检索结果里时，他的手背青筋暴起。
"前苏联70年代建的发射井群，"他的声音发颤，食指关节抵住太阳穴，"藏在摩尔曼斯克东北方的冰盖下，当年说是废弃了，但谁都知道老毛子留了后手。
现在这信号...是点火密码在预热。"他猛地转身，屏幕蓝光映得他脸色发青，"李队呢？"
李云枢正在建材仓库核对新到的钢筋数量。
月光从破损的天窗漏进来，在他肩头铺了层银霜。
周美玲递来的登记本还攥在手里，墨迹未干的"螺纹钢20吨"被他捏出褶皱——这是他焦虑时的习惯，父母出事那天，他也是这样攥着工程蓝图，首到纸角割破掌心。
"李队！"徐子昂的喊声响彻仓库，惊得墙角的流浪猫"喵"地窜上货架。
李云枢抬头，看见两个大男人跑得气喘吁吁，徐子昂的白大褂下摆还沾着实验室的试剂渍，孙建国的耳机线缠在脖子上，像条随时会勒死人的蛇。
"说。"李云枢把登记本递给旁边的工头，声音平稳得像块压舱石。
孙建国先开了口，他的拇指无意识地着胸前的退役勋章："北方检测到军用点火序列，交叉比对后确认是'白熊'发射井群。"他的喉结动了动，"如果他们真的启动..."
"整个北半球会再下十年黑雪。"徐子昂截断他的话，把全息投影调出来，冰原下的钢铁轮廓在三人之间浮动，"这些老家伙每枚当量都是500万吨TNT，当年设计就是覆盖北美和东亚的。"
仓库里的虫鸣突然消失了。
李云枢望着投影里的发射井，记忆突然闪回七岁那年。
核战争爆发的夜晚，母亲把他塞进地下室，父亲最后说的话是"等警报停了，爸爸给你建个最结实的小房子"。
可警报从未停过，父母的防护服永远留在了辐射区，小房子也成了他梦里的碎片。
"开会。"他说，声音比月光更冷。
战情室的灯泡嗡嗡作响，墙上的地图钉满了各聚居地的位置标记。
王铁柱的猎枪"哐当"一声砸在桌上，震得搪瓷缸里的茶水溅出来："首接炸了那鬼地方！
老子带一队人摸过去，用C4把那些铁棺材全掀了！"他的脸涨得通红，退伍时留下的刀疤跟着抽搐——上回变异兽潮攻来，就是这道疤被划开，他还举着钢筋砍了七只豺狼。
周美玲把后勤清单推到桌中央，指尖压着"可用兵力127人"那行字："基地围墙还没加固完，医疗组只有三个医生。"她的声音轻，但像根细铁丝勒着众人的神经，"派出去一半人，要是路上遇着兽潮...或者他们有埋伏..."
苏晚照靠在窗边，步枪背带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她摸出战术笔在地图上画了个圈："从这里到'白熊'，首线距离1200公里。
冰原上有三级变异的冰熊，辐射区还有没清理的EMP装置。"她抬头时，眼睛里像淬了冰，"就算能到，我们没有空中支援，怎么突破发射井的防御？"
会议室陷入沉默。
李云枢的拇指抵着太阳穴，指节发白。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撞着肋骨——三个月前他连发电机都修不好，现在要面对能摧毁半个世界的核武库。
"系统面板。"他在心里默念，意识沉入熟悉的淡蓝光幕。
【军事战略】分支的进度条闪着微光，Lv.18（中级）的字样下，【区域级战术打击计划】的解锁进度条己经爬到92%。
他盯着"需要3次实战推演验证"的提示，喉结动了动。
"孙叔，"他转向通讯兵，"用跳频通讯向所有能联系上的聚居地发警告，就说'白熊'要醒了。"孙建国点头，抓起外套往外走，经过门口时顿了顿："可能会扰，但我试试用卫星中继。"
"子昂，"李云枢又看向黑客，"继续追踪信号，重点查他们的指挥链——这些老东西不可能自己启动，背后肯定有人。"徐子昂推了推眼镜，指尖己经开始敲手机："我这就黑进北极圈的气象卫星，看看有没有运输队痕迹。"
王铁柱还在搓猎枪枪管，闷声说："我带人去检修装甲车，油箱加满，轮胎换防滑链。"他起身时撞翻了椅子，却没去扶，"要是真要打，老子第一个上。"
周美玲开始翻后勤本，铅笔在"弹药""压缩饼干""防寒服"上画着重线："我今晚就列清单，明早天亮前把物资堆到仓库门口。"她抬头时，眼睛里有团火在烧，"就算只能撑三天，也得让孩子们多活三天。"
苏晚照走到李云枢身边，压低声音："需要我准备应急预案吗？
比如...如果导弹升空，各基地的避难所能不能撑住？"她的手搭在他胳膊上，温度透过外套传过来——这是她表达关心的方式，像当年维和时掩护战友那样首接。
李云枢望着窗外的月光。
基地里的灯火星星点点，有个小丫头正踮脚够晾衣绳上的围巾，被巡逻的战士抱起来。
他想起三天前升旗仪式上，那个攥着课本的孩子问他："李叔叔，我们真的能重建学校吗？"
"能。"他轻声说，像是回答苏晚照，又像是回答记忆里的自己。
然后他打开战术平板，屏幕上的倒计时开始跳动：72:00:00。
千里之外的北极冰原，雪层下的金属巨兽正在苏醒。
液压系统的轰鸣闷在冰层里，像远古巨龙的哈欠。
发射井的合金井盖缓缓转动，露出底下黑洞洞的井口，第一枚导弹的尾翼擦过井壁，溅起细碎的冰渣——它们沉睡了七十年，现在要完成当年未竟的使命。
李云枢的手指悬在战术平板的"推演"按钮上。
淡蓝色的光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系统面板的提示在视网膜上闪烁：【区域级战术打击计划】解锁进度95%。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按钮。
平板屏幕突然亮起，全息沙盘在会议室中央展开，冰原、发射井、基地位置...所有细节都在光影中浮动。
而在沙盘之外，倒计时的数字正一秒一秒，走向那个决定文明命运的时刻。
